,剛閉上眼,卻聽腳步聲,她睜開眼,外面昏暗的燈光照進來,沈英抱著一床被子不急不忙走了進來。
孟景春連忙坐起來,沈英將被子丟給她,只淡淡說了一句:“地板太硬,墊著睡罷。”
孟景春忙點點頭,說:“相爺不必顧下官,快去歇著罷。”
沈英轉身正要走,卻忽又偏過頭來看她一眼,道:“你打算穿著這身官袍睡?”
【一二】做了不大好的夢
孟景春忙說:“本來怕受涼的。”她又連忙催促道:“相爺快去睡罷,下官心裡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沈英又看看她,這才走了。
孟景春鋪完被子便和衣而睡,四下萬籟闃寂,她很快便去會周公了。
沈英回到臥房再次躺下,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本來睡得就淺,被人吵醒再這麼折騰一番,即便倦極,也很難入睡。
半夜忽打起雷來,須臾間便下起了大雨。沈英輾轉反側,終是從床榻上坐起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頭痛得厲害。
他下了床,披了件外袍走到後院門口,輕輕推開門,混著水汽的夜風便瞬時湧了進來,有著驚人的涼意。屋內燭火被風吹得左搖右擺,光線明明暗暗,最後終是滅了。他置身這黑漆漆的雨夜之中,滿世界只有雨聲。
這已是在京城獨居的第十一個年頭。對身邊的變化漸漸熟視無睹,好奇心即將消失殆盡,一切還是老樣子。
雨勢沒有轉小的意思,他頭痛稍稍緩解,便關上了門,回屋重新點上燈,偏過頭去便是書房,也不知那小子睡得如何。
沈英光著腳走進去,藉著外面的昏昧燈光,卻瞧見孟景春和衣趴在藺草蓆上睡著,連毯子都不知被踹去了哪裡,用來當褥子的棉被也皺在一旁。這是什麼糟糕的睡相?!
沈英本想踹她起來,最終卻只是俯身將地上那團皺巴巴的棉被鋪好,又拖過那被踹到矮桌底下的薄毯子,猶豫了一下,輕手輕腳地將孟景春抱回到棉被上,再替她蓋上毯子。當真是同個孩子一樣,比他預料中還輕,這般小的人,又何必在朝中趟這渾水。
然沈英到底嫉妒這美好年紀,躺下便能入睡且能睡得同豬一樣任憑打雷下雨都不醒,這時候想必將她丟進護城河她恐怕都醒不過來罷。
那日皇上問起說隔壁終有人來住,是否覺得熱鬧些?自然是的。不僅熱鬧了,竟還讓他養成了壞習慣。每晚回來時都得瞧一瞧隔壁是否回來了,若是沒有亮燈,便要想一想近來大理寺是否又接了什麼大案子。
真是
沈英直起身,不禁暗嘲,對別人上心便算了,竟對這樣一個大理寺八品小吏上了心,當真是莫名其妙。
他正要出去,剛剛才轉過身,孟景春翻了個身就又滾到藺草蓆上了,他俯身又將她挪到棉被上,孟景春不知在做什麼亂七八糟的夢,忽地就伸手搭住了他的腳。
帶著涼意的觸感讓沈英愣了一下,他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將孟景春的手從他腳踝上挪開,心中卻是細細碎碎地起了一些波瀾。觸感柔軟骨骼纖細,又有些涼,竟像是女子的手。
他驀地回過神,將孟景春頗不老實的兩隻手都裹進毯子裡,瞧她仍是穿著一身累贅的官袍睡著,心想這小子真是古怪,官袍又不舒服,這如何能睡得著。空氣中浮動著隱約酒氣,嗅著教人有些迷醉,還當真是個酒鬼,也不知喝了多少。
屋外雨聲依舊,沈英已沒有了睡意,便自書架上取了本書,點了矮桌上的燈臺,看書打發時間。
一支蠟燭燃至一半,外面的更鼓聲已是響了。沈英自藺草蓆上起身,屋子裡清晰可聞的只有孟景春綿長又規律的呼吸聲,這傢伙仍不知世間歲月地酣睡著,後半夜竟睡得非常老實,再也沒亂動過。
沈英揉了揉睛明穴,略覺痠痛,又俯身將矮桌上的燈臺吹滅,擱下書走了出去。
洗漱整理一番,外面天仍舊暗著,他穿好朝服取過傘便出了門。
雨勢漸小,天色漸明,孟景春醒來時頭疼得厲害,大約是沒有枕頭,故而脖子也疼。再想想,似乎她做了些什麼不大好的夢她猛地坐起來,一看四周才想起來昨晚竟是到沈英這裡借宿來了。
孟景春連忙爬起來,拍了拍官袍上睡出的褶子。屋外雖已天亮,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卻還是昏昏暗暗的。孟景春赤著腳在書房裡走來走去,想著要不要給沈英留個字條,言一番感謝之辭。
左思右想,她裁了張紙,很是節約地寫了“蒙相爺招待,下官感激不盡”,便將其壓在鎮紙下。
之後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