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青霞望著那“義薄雲吞”四個字,也良久未語。
院子裡,一棵花樹開得奇大、奇壯,但又出奇的悽美
花落如雨。
一地花紅。
天亦漸陰,雨霏霏下,聚雨中仍見陽光。這時候,院外居然走過了一隻猞猁。
——就好像一個人負手踱步走過他家院前的一般信步而過,且狀態悠閒。
門前有許多狗。
門外也有許多犬隻,不知從何而來,所為何事,但對這猞猁,都如同視而不見,吠也不吠上一聲。
孫青霞看著看著,也似很有些感觸起來了。於情卻道:“我早著粉腸和西瓜特別關照二位姑娘的事,小花還鬧著跟他們一道玩呢。”
言尖聽了,好像不甚高興:“小花也一道作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個”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袋,但沒有把話說下去。
於情也似有點不高興,但不敢明著拂逆她丈夫的意思,只幽幽的說:
“小花就這樣子,你若連朋友也不讓她交,只怕來日更——唉!”
言尖也嘆了一聲,岔開話題,問:“那麼,老丙和大胃王呢?”
於情利落的道:“這幾天只怕有事,我已著他們好好看著,並通知了還住看的十一夥人有中那六夥會武的,好生提防。”
言尖倒不滿意,“驚動他們作啥?還一定有事哪!這樣張揚了開來,若只是一場虛驚,那就不好交持了。”
於情啐了她丈夫一口:“看你,彷彿還巴望著有事發生哪!我看,你和阿丙一樣,不是技癢就是身癢,不然就是手癢了。”
然後叉轉向孫青霞釋疑地道:“我們得高人杖蔭,在這兒開店子,自食其力,兼善他人,這正是有人快樂有仇的事。我們算是幫了些人、但自然也得罪了些人。事實上,幫的人越多,得罪的人也就越多了。幫人的忙愈大,幫的人愈重要,得罪的人也更可怕,更惹不得了。”
這個道理孫青霞明白,而且還很明白,所以他接道:“所以你們救得‘鬼僕神鞭’梁道姑,就得罪了任勞任怨。你們從‘一線王’魔掌下救了‘一哨大俠’何半好,又結怨於‘流氓軍’。你們收容了‘花臉煞星’司徒丙、也形同得罪了一大群惡之慾其死的武林同道——
同樣的,你們這次容我暫住,也一樣等於跟‘叫天王’派系的人明擺著過不去了。”
於情道:“所以說,就憑我和外子,還沒這個本事,背那麼大的一隻鍋,找那麼大的一面旗。”
言尖道:“我這‘義薄雲吞’是合夥生意,我倆夫婦只是出面管理庶務的人,真正的大老闆是在後頭的。”
孫青霞當即明白過來,“你們指的是溫八無?”
——正如“殺手澗”的“崩大碗”一樣,他只是一隻小夥計,真正的“大老闆”還是八無先生溫絲卷。
溫八無也不常在“崩大碗”坐鎮,他不在的時候,多由一位身形佝僂、老態龍鍾的老婦來主事,只知她姓白,這白姓婦人有時身邊也帶有兩名長工,在“殺手澗”生意最旺的時候來幫忙,孫青霞一看便知這也是身懷絕技的武林人物,只喬裝打扮成平凡人物而已,但他一樣自有來歷,便絕不過問人家的事,只跟大夥一起稱她為:“白婆婆”,連姓名也未得悉,彼此交談不多,相交亦不深。
——若說深交,哪隻有限“毒行其是”溫八無。
只不過,八無先生似對“崩大碗”的業務情有獨鍾,近日來較多在這店鋪裡打點一切,甚至發生了真正的“殺手和尚”來襲的事件,加上有人在上游決堤、溫八無才與孫青霞各自撤離“殺手澗”。
但言尖的回答是,“不只是他。”
孫青霞這次倒有不許意外:“哦?”
於情接道:“八無先生是其中一位。他喜歡經營食肆,加上溫六遲——他則嗜辦客棧驛館;以及溫約紅,這人素愛養魚;還有溫兄,此人最喜收集美麗女子的容顏。這幾位都是‘老字號’溫家逐出門牆。或遊離於‘老字號’和江湖勢力之間的不羈人物,且均有不羈之才,聯合了‘感情用事幫’白家的勢力,組合成一個‘用心良苦社’,在武林各處、江湖各地、白山黑水間開設了不少食肆、酒館、驛站、飯店、布莊、茶居、宿舍、裁衣鋪,給天下含冤受屈的武林人江湖好漢有個去處。”
言尖道:“我們這家‘義薄雲吞’也是‘用心良苦社’的分舵之一。”
於情道:“所以光是我們,還是罪不起這麼多天大的人物。”
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