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皆是跟著一愣,卻見得盛竹往前一步,兩眼死死盯著邢如燕,一字一句,“為何要這樣對我?”
此話一出口,如燕原本戒備猙獰的表情一滯,面上便是悽苦到了極致的笑,“為何?開口便是問我為何?你不信我。你從頭到尾都未曾信過我。”
盛竹面上亦是痛苦,“叫我如何信你?!你都跟別的男子跑了床上去!你生的這張面孔,要說不是你主動勾引了那男人,誰人能信?誰人能信!”
話音一落,周圍人看著如燕的眼神也跟著曖昧起來。
確實。
即便是深山老林,火光映天,一身髒衣服,一頭亂髮,手裡還握著柴刀,放在一般人身上,或許就是個“狼狽至極”;可即便到了這般地步,如燕那張臉,卻也帶了難以言述的勾人韻味,仿若野地裡一朵盛綻 的薔薇,引人採擷,無限遐思。
“虧我當初還以為,你雖是這般長相,卻指不定是個恪守本分的良家女子,誰知你淫 盪到了這般地步,婚期在即,卻還同外頭的男人鬼混!人盡可夫!!”
盛竹本就喝了酒,心裡頭這傷痛憋屈了一整日無處釋放,別人再多勸慰,如燕的作為於他,都是一巴掌扇上臉,裡子面子,統統丟了個精光。
“誰準你們這樣侮辱我姐!!——”
只聽著背後一聲幼獸似地嘶吼,如燕手腕一酸,低頭便見如沐奪過她手裡柴刀,朝著站在最前排的盛竹衝過去,“砍死你個沒良心的!”
如沐那細弱身板,哪裡可能是盛竹的對手?如燕心急如焚,也不顧腰間傷口撕裂,往前猛跨一步,伸了手便要拉回弟弟,可她方才觸到如沐那綿軟漆黑的發,便覺迎面利風,直擊面頰。
如燕抬頭,看到對面王梓姍眼中狠厲,穿胸透骨的一股劇痛,將她帶得往後跌去。
如沐似乎也感覺到背後異象,回頭卻見姐姐右胸插著一尾利箭,尾羽甚至還微微地顫抖著。她面上的表情好似如墜雲霧,半張了嘴,扶著那箭矢力道踉蹌後退,尚未站穩,又跌入了方才他躲藏的石門之內。
“姐!”如沐要上前去拉,脖子一緊,卻被背後的人緊緊攥住,他拼命掙扎,大聲哭喊,“讓我去找她!她會死的!她什麼也沒做,是有人害她啊!!”
誰知背後一片肅殺,竟是無一人回應他的話。
如沐又叫了兩聲,卻不見回答,心急如焚,愈發用力地掙扎。
“你姐姐沒有命了,”背後那捉牢了他衣領的弟子沉聲喃喃,“那個石門,通鬼門。”
“胡說!我不是就從裡頭回來了麼!”如沐偏不信邪,愈發用力掙扎。拎著他的人不耐,一手敲下去,如沐眼前發黑,這才安靜下來。
“鬼門平時並無蹊蹺,可一旦見了血,便是有去無回。”
眾人恐也未料到,這□竟是此等下場:帶血入鬼門,便是直落地府,受盡折磨。
——
這石門乃是百年前劍舞門初建時,便立在此處的機竅。
當時先輩幾人受了重傷,躲避至此,忽見石門大開,領頭的認為是天助其人,打算入內躲避,可開宗掌門卻見了邊上石刻警告,不願跟隨。稍後追來裡的仇家跟著進了這石門,開宗掌門守在門前三天三夜,除了聽聞裡頭偶爾發出的淒厲叫喊,卻是無一人生還。
第四日太陽剛起,這石門便自動關閉了,由此流傳下了“鬼門”一話。
這鬼神之說,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劍舞門十數人,竟是無一人敢追進去一探究竟。
石門在眾人面前徐徐合攏,而倒在裡頭的如燕,恐也無命返還了。
+++++++++++++++++++++++++++++++++++++++++++++++++++++++++++++++
如燕能聽到外頭如沐的叫喊,可她仰面躺在地上,稍一動彈,便是噬骨鑽心的疼。試了幾次站不起身,又見得面前石門徐徐合攏,竟如人一般,帶了意志。
當外頭最後一絲火光在她面前消失,整個空間裡,便只剩下無垠漆黑、和如燕自己的粗重喘息。
四周都是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的時候,人的聽覺和觸覺,就變得尤其敏銳。
如燕能感到鮮血染溼的衣料,帶了不同尋常的冷膩,粘附在手掌之上,意志和生命,也彷彿隨著這血液離開身子。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就如同模糊記憶裡,父母被害的那一晚——
手持形狀怪異的雙刃短匕,蝗蟲般入侵了府邸的黑衣人;父母親被雙刃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