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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死。”
“哧”一聲,利刃刺進血肉,多麼叫人激動的聲音。他看那順著血槽不斷往外流淌的血,染紅了自己雙手,填滿了每一寸的肌膚,溫暖讓人陶醉。
他終於如願以償!他終於成功了!
激動得難以自持,卻在拔刀的時候,意外遇到了阻力。
他低頭看:分明已經被他刺中一刀的人,竟牢牢握住刀刃,絲毫不顧及被割開的口子和撕裂一般的疼痛,那人以非常人所能及的意志力,牢牢地收住了這柄殺人利器。
“只是為了報仇?”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模糊的聲音,卻絲毫沒有軟弱敗退的跡象,
“那時候你也見到了,人不是我殺的。”
持刀者似乎是被這句話激怒了,一聲怒吼脫口而出,似乎要拔刀再刺入對方身體裡。可這柄刀簡直就像是長在了對方身上,無論他怎樣用力,居然都移動不了半分。
外面的走廊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有人被屋子裡的打鬥和爭執,吸引過來了。
“我可以替你保守這個秘密,”被人重重刺了一刀的人,竟能在對話中佔據主導地位,他聲量不大,口氣卻很堅定,
“但同樣的,不要阻撓我們兩個人。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外面的腳步更加接近了,原本作為攻擊方的男人,此刻卻全然變作被動一方:若是執意留在此處,預備拔出這柄利器,再補上一刀,自己勢必就會落入敵人的手中;但若現在逃走,那麼這次的攻擊,顯然就無功而返了。
【隱瞞】
如燕連著好幾天都沒有看到於寒。
自從上次在後山那一回鬧劇,於寒似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地避開她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兩個人名義上的“新房”,自從新婚之夜後,他就未再度過夜,屋子裡豪華裝飾,都成了給如燕一個人的諷刺。就連平日裡總會見到一兩次面的早膳午膳,也都統統地避開與她相見的機會。
雖然過去也不是日日都能見到他,可如此刻意地被躲避開,連面都見不上,更勿論說話了,這種明顯的、“我同你毫無瓜葛”的姿態,緊接著前一日同她告白後出現,就算鐵石心腸如如燕,雖然嘴上沒有問,心裡多少還是不痛快。
果然那些個什麼歡喜、照顧,統統都是於寒的花言巧語,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就索性連假意的討好都一併收回去,男人就是這麼兩面三刀、靠不住。
——
兀自下了結論的如燕,在外人面前表現得愈發風姿綽約,面含春日般微笑,好似就是要拿自己的得意勁頭和於寒的避而不見做個對決,誓要看看究竟是誰的戲碼,能演得更好、更久。
甚至就連知曉了掌門同如沐之間的那一場冤孽,即使心中,恨不能把掌門那張笑如菊花的老臉,給撕得稀巴爛;她表面上,都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同對方虛與委蛇。這麼看來,還真是多虧了於家這兩兄弟的折騰,如今自己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的虛偽面具,真是越戴越順手。
這天吃早膳時,又看到同坐一桌的劍舞門掌門和顏悅色,囑咐她多吃些,甚至還一邊說,一邊動手夾了酸菜到她碗中,滿嘴都是笑呵呵地親暱模樣真叫人看了噁心。
真沒想到看似到貌盎然、文質彬彬的武林豪俠,暗地裡竟都是這麼一番禽獸不如的做派,對她弟弟做出這種軟硬兼施、難以啟齒的侵犯行為,竟還一做,就是三年。思及此處,如燕就連握筷子的手都忍不住握成拳,真想當場地將那些個酸菜豆腐,都丟上掌門偽善的面孔,砸他個滿頭滿腦。
“是啊,是要多吃些,如燕都瘦了不少。”
及時出現在耳邊的如沐的聲音,就像是一片混沌裡頭的清泉,將她熊熊怒火從頭地澆熄。如沐看似親暱地拍了拍她的手,暗暗地將她握成拳頭的手指掰開。從側面看過去,如沐的神情幾乎稱得上是和緩的,他表現得越是不在意、越是堅強,對如燕來說,對自己的責備就越是深刻。倘若當初自己能夠再強大些,明智些,能夠保護住自己、保護住如沐,倘若
不斷對自己重申“倘若”,是毫無意義的。
已經過去的事情從來也不會倒回,已經做出的選擇,就沒有更變的機會;人們總是喜歡在失落悔恨的時候縮在幽暗的角落裡,對自己生氣,對自己犯過的錯誤不斷懊悔,卻偏偏沒有改善它的勇氣,沒有下力氣維持這個已經跌入谷底的現狀的覺悟。
她不要做這樣的人。
如燕終於鬆開了緊握的拳頭,她知道自己該關心的,不是於寒為何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