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到了?”
對方離得過近的面孔退開些距離,才讓趙六發覺,此人雖然眼睛很大,睫毛纖長,可一張臉,卻顯然是個成年人。只是過於白皙的膚色,還有粉紅唇瓣,卻總給人忽略他性別的錯覺。
“我是劍舞門裡頭打雜的小廝,”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羞澀一笑,看得趙六莫名臉紅起來,“你不是這兒的人,怎麼來的後山呢?是來找什麼東西嗎?”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趙六每回越是心虛,便越是不能剋制地放大了嗓門,
“本公子不過是看這兒景色優美,人傑地靈,就隨意地來看看,找什麼東西,你莫要信口開河汙衊我!”
“這裡景色優美?”
跟著對方一道抬頭,看著遮天蔽日,陰氣森森的大樹,即使是在大白天,也不見得能見著太陽的全貌。
趙六汗顏。
“本公子就是喜愛這樣的景色,你一個小廝管得著我麼?”別的特長不說,強詞奪理,乃是他之一絕,“你自己還不是沒事跑來這裡瞎轉悠!”
“我?”對方歪過頭一笑,分明是個年歲已快雙十的男子,卻莫名地帶了純粹少年方有的氣質,看得趙六面上一紅,“我是來見人的。”
“見人?”
怎麼人人都喜歡跑來這種鬼地方碰面。
趙六嗤之以鼻,還要再說話,卻見邊上小徑那頭,一臉陰沉的嶽如一,正帶著刀朝他走過來。
等了那麼久,這位大爺總算是出來了,他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地在這兒守著,幾步上去,問道,
“如何?我們能走了吧?你是去哪裡了?見到如燕姑娘沒有?”
“”嶽如一瞥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看著狀態,便知沒什麼好事,趙六抬手,想要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又礙於這莽夫殺人不眨眼的狠勁,騰在空中的手,兜了半圈,終究沒有落下,
“你倒是走了個沒影,我一人在這兒守得辛苦,方才還見到了個?!”
“見到什麼?”嶽如一見趙六一臉吞了雞蛋的表情,忍不住揶揄,
“大白天的,難不成是見著鬼了?”
“還、還真是見著鬼了”
趙六喃喃自語,跑到方才,那少年站立的地方,上上下下摸了個遍,“人呢?剛才還在這裡來著”
“別跟我打岔,”嶽如一沒心思陪他折騰,“今晚乘著劍舞門還沒恢復元氣,我們還要再去一回。”
“還去?!”回頭見到嶽如一咧著一口利牙,那副眯眼琢磨的表情,顯然不是在開玩笑。趙六尋找那失蹤小廝的心思也沒了,
“你是跟劍舞門有仇還是怎的,幹嘛沒事總去挑釁人家?還有,誰同你是‘我們’!我遵紀守法、克己復禮,從來也不做什麼打打殺殺的事情。”
“”嶽如一淡淡看了他一眼,手上橫刀朝肩上一扛,經過他身邊,冷冷一聲,
“沒出息。”
“誰沒出息!誰沒出息!要不是你用光了身上銀子,非要趕來這劍舞門,我早就回洛城了,你又打死不說來這後山是要做什麼,怎麼說我沒出息?喂,你有本事別走啊,喂!!”大呼小叫地跟上前,趙六一邊嚷嚷,一邊注意了周圍陰森可怖的密林,生怕一個踩空,便落入萬丈深淵。
夕陽西斜,萬鳥歸巢,黑暗逐漸將山林層層籠罩。
夜晚,就要來了。
方才那洞穴前的千年古樹後頭,悠悠現出個略微單薄的身影,看著趙六大呼小叫,逐漸遠去的身影,他嘴角微揚,雙眼映著天邊彩霞,顯出悽迷空澈的清澄,
“真是個奇怪的人,若是如燕能見到,定會覺得有趣。”
【偽裝】
正是初夏,藕荷綻放之時。
翠綠荷葉託舉著日光下半明半媚的粉嫩花瓣,隨風輕擺,荷香悠悠,叫人看得不禁心馳神往。
於府的荷塘,算得上是洛城中數一數二的風景。
外人或許不得輕易看見,但每當夏日漸臨,這滿目搖曳生姿的醉人粉蕊,真叫人流連忘返,不忍離去。
此刻剛過晌午,正是日頭最烈的時分。
平日裡乏人問津的荷塘邊上,偏見鶯聲燕語,粉裙儒裝,很是熱鬧。
“都說於府是洛城一絕,這兒本就人傑地靈,如今花兒一開,我看這裡著實是仙境一般美麗的地方,真是看得我心都跟著盪漾”
王梓姍本就是個水靈標緻的姑娘,如今一身湛藍輕紗,在荷花池畔巧笑倩兮,微風蕩起她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