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被你三叔安撫好的最高監獄犯人們開始內槓,狀況比二十年前更為糟糕——他們之中有人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有人覺得自己被玩弄了感情,還有本來就抱著嗤之以鼻態度的人在煽風點火,總而言之,最高監獄現在已經一片混亂。”
等把最高監獄的情況彙報完,楊勉愣住了。
明明他才是來調查的人,怎麼變成了容裴在問?
楊勉趕緊奪回發問權:“你是最後一個去探視容君臨的人,我們希望你能詳細地將當時的情況複述一遍。”
容裴沒有被懷疑的不快,很配合地把探視時發生的事一一詳述。
楊勉飛快地做好記錄,最後還說道:“能把剛剛的錄影給我拷一份嗎?”
容裴點點頭,開啟自己的資料庫將相關錄影拷給楊勉。
楊勉站起來說:“謝謝你的配合,我先走了。”
容裴客客氣氣地將他送出門外,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是一場針對自家三叔的陰謀。
不,它簡單直接到甚至不能稱之為陰謀。
它就像是小孩子一時興起搗騰出來的、飽含惡意的惡作劇。
在出事之前就已經有人煞費苦心地散佈傳言,對容君臨的生平予以最惡毒的評價。
那些傳言假中有真,聽上去有板有眼,連他這個親侄子聽完後心裡都有了懷疑。
接著對方就下手搞垮他家三叔的肉體、煽動輿論毫不留情地踐踏他家三叔的聲譽,大有非將他家三叔由身到心徹底摧毀不可的意圖。
得懷有什麼樣的心情,才能醞釀出這樣的惡意?
容裴想到容君臨說出“秦時章是個瘋子”時那篤定的神情,很自然就聯想到了最有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容裴有些沉默,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桌沿。
如果容君臨真的是叛國者,那還更好處理一些,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反而更為尷尬——前者他只需要旗幟鮮明地表明立場就可以了,而後者他卻有可能陷入那個詭秘的漩渦之中。
難怪小肖變了臉色。
容裴不由回想起獄中那個令人心生親近的容君臨、回想起即使是坐在一批曾經喪失人性與理性的重量級犯人中間也隱隱成為唯一焦點的容君臨。
那樣一個人物無疑是讓人無法忘懷的,因而即使他在最高監獄呆了二十年,人們對他的關注度依然非常高,這回他再以次被冠上叛國罪名仍舊引起了軒然大…波。
容君臨能引起的關注度實在太高了,難怪有人會對他開起了惡毒玩笑。
容裴敏銳地察覺這個玩笑的發起者可能不僅僅是秦時章,也許另一個人也來湊了熱鬧——李斯特。
秦時章、李斯特、容君臨三個點,剛好是點燃遠東聯邦、索德帝國以及東華帝國三方的導火索。
區別在於秦時章和李斯特本身就野心勃勃,容君臨卻是被人抬出來當槍使的。
無論是遠東聯邦還是索德帝國,都不會樂意看著東華帝國平平靜靜地坐山觀虎鬥,等著坐收漁利。
容君臨這個久存不衰的“傳奇”無疑是很好的槍桿。
想到容君臨可能再也沒法醒來,容裴五指微收,握成了拳。
他這個人其實有些寡情,投入的感情可以很輕鬆地收回,但自己將感情收回來的感覺和硬生生被人截斷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現在容裴就覺得心情很不愉快。
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以來遭遇的最大的一道坎: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而且國議會期間他還去見了容君臨一面。
這無疑會加劇他捲入漩渦的速度。
容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太早了。
如果他和高競霆不是在今年八月軍演時就遇到李斯特、如果他沒有生出借李斯特之手磨礪磨礪高競霆的想法,也許他們會有更多的時間來成長。
——在沒有徹底成長為有資格當那兩個人的對手之前就被發現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應對不慎,自己也會被“順手”處理掉吧?
意識到這場變故里頭也有針對自己而來的一部分,容裴坐直了身體。
一種名叫危機感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他心裡。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並沒有出錯,很快地,包括雲來港在內的各地報刊就開始大肆刊登容君臨的相關訊息。
連帶地也捎上了最近才嶄露頭角的容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