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以後不可再講,知道了嗎?”
崔翎咬了咬唇,半晌又問道,“真的不可行嗎?”
姜皇后對袁家有偏見,皇帝尚未駕崩便可如此苛待良臣,若等日後袁家根本就沒有活路。
她原本還指望太子英明果決,可以阻擋姜皇后的一意孤行。
但蘇子畫一番話,打斷了她所有的幻想。
太子信任依賴姜皇后,他如此孝順,自然不敢忤逆母上,而袁家若還有值得顧忌的理由也好,可如今,兵權已經交回,四海昇平,無有戰事。
若太子能夠儘快地扶持其他能征善戰的將領,袁家自已成雞肋。
崔翎覺得,眼下形勢逼人,假若要一家平安,那唯有輔佐恪王上位,這才是良策。
要改朝換代,需要付出的許是累累白骨,並非那樣容易的事。
可是,叫她就這樣束手就擒,卻也不是她的風格。
沒有錯,她想要做一個混吃等死的米蟲娘子,過舒適富裕的生活,追求美食上的大道。
而現在。她有了所愛的男人,即將有兩個孩子誕生,她便更渴求平安順遂了。
這一切,都建立在家族這棵參天巨樹巍然屹立的基礎之上,所謂傾巢之下焉有完卵?袁家若是倒了,她和五郎還有他們的孩子,一個都得不到好。
所以,眼下的境況,若是想要得到長久的平安,要麼姜皇后死。要麼恪王登基。
除開這兩樣。再沒有別的法子了。
五郎目光微動。如同星熠奪人,他頓了頓,良久答道,“家族榮辱。不是一人之力可斷,咱們還是聽父親和祖母的。”
他比崔翎想的更多,也更長遠。
十三年前帝宮的那一段往事,祖母終於鬆口,對他合盤告知。
當他曉得姜皇后對袁家趕盡殺絕的原因,竟是如此錯綜複雜時,便愣在原地。
倘若換了別的人家,定然會選擇棄崔翎而保家族,或許。姜皇后還能看在大義滅親的份上,高抬貴手,放袁家一馬。
可祖母和父親態度都十分堅決。
崔翎既嫁到了袁家,那便是袁家的人,不論再遇到多大的困境。棄卒保車的事,他們做不出來。
況且,祖母和父親都認為,就算不是崔翎的身世,姜皇后要對付袁家,也是遲早的事。
所以這件事,他們慎而重之地在商討解決的方法,想法子脫離盛京城這一攤複雜不堪的事。
五郎被叮囑不能將暗地裡那層見不得光的原因說出去,尤其不能叫崔翎知曉。
家人在一塊兒相處久了,彼此的性子慢慢地便也摸索清楚了。
像崔翎,別看表面上樂呵樂呵的,有時候傻乎乎的像個傻大姐,但那不過只是她的表象。
不過只是因為給宜寧郡主裝病的建議,她就一直將悅兒的事歸咎於自己。
假若讓她曉得,姜皇后如此詭異的態度之外,尚還別有心思,而那一切的根源卻是源於十三年的一場與她有關的隱秘,想必她會愧疚到死吧?
五郎心中藏著這樣的秘密,便更覺自己的妻子楚楚可憐。
他見她緊緊趴在自己的脖頸上不動,嘆了一聲,便打橫將大腹便便的崔翎抱起,“不是說腿上腹中嗎,還立在這裡做啥?趕緊躺著歇息。”
崔翎腹中的孩子已快有六月,因為是兩個孩兒,所以肚子便格外地大,都要趕上快臨盆的孕婦了,所以近來行動便也略感吃力,行走時偶爾也有力不從心之感。
她已經被五郎平穩安置在床榻上,卻傲嬌地摟住五郎脖頸不肯撒手。
五郎好笑地望著她,“怎麼突然這樣依戀我了?”
他知道崔翎雖然生得嬌小,但內心卻十分強大,她也是個十分獨立的女子。
就算兩個人已經到了你儂我儂的境地,但她很少對自己撒嬌,尤其是這樣小女兒心性的表現。
脖子被緊緊箍住的感覺不怎麼好,但他心裡卻樂開了花。
他將要攜手一生的妻子依戀他呢,再沒有比這個更令男人感到自豪驕傲的了。
崔翎還是不肯放開,她將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脖頸,感受著他吞嚥口水時喉結的顫動。
良久,她才仰面對著五郎說道,“我只是太喜歡和你在一起,太喜歡這個家,好像從前的日子都是白過的一般。所以我很珍惜你,很珍惜我們的孩子,也很珍惜家人。”
她目光微動,長而捲翹的睫毛在眼瞼上投射下重重剪影,“五郎,答應我,我們都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