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藍老太太自己撐了身子坐起來,目光陰森的呵斥。吉祥唬了一跳,連忙上前妥貼放了迎枕靠背服侍著主子坐好了,然後按照吩咐跪在了床前。
“老太太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這話合該我問你吧!”老太太哼了一聲,“我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認了新主子,是不是看著我行將就木,所以趕緊要巴上以後的當家人?”
吉祥驚得不輕,連忙道:“您這話從何而起,奴婢一直忠心耿耿啊。”
“你真打量著我睡著了麼?天可憐見,幸虧我睡得不沉,夢中總能聽見外頭的聲音,這才讓我發現了你跟三丫頭竟是親厚無比。”
吉祥悚然一驚,頓時白了臉。她曾和如瑾討論荷包藥粉的事情,當時老太太明明在打鼾,誰能想到會被老人家聽了去。還有後來商議著跟她老人家隱瞞瑣事,以及阻攔如意稟報藍如璇的聘禮,雖然出自好心,但吉祥太瞭解主子了,知道這些都是犯主子忌諱的舉動。
“老太太,奴婢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才”
“滾!去院子裡跪著,沒我的吩咐不許起來。”老太太順手扔了床頭安枕的香檀如意,“不管你出自何心,都不許替我亂作決定!”
吉祥不敢多做辯解,連忙磕頭退了出去,換了如意進來服侍。
“姑娘,老太太罰吉祥跪呢,半日不讓起來。”碧桃這邊傳了訊息給如瑾,低聲道,“偷偷跟前院婢子打聽了,老太太罵吉祥的時候有人聽見三言兩語,似乎是為了她背棄主子,好像還提了姑娘您。”
如瑾便知道是藥粉事發了,沒想到老太太這麼快就有了察覺,且是在病痛之中。到得此時,她才真正確定了吉祥並不是聯合老太太來試探她,而是真的想要讓她幫忙。
心中對吉祥略有愧意,如瑾連忙帶了人趕到前院,迎頭卻看見藍如璇從院門進來,身後帶了好幾個丫鬟婆子,手上各自捧著長長短短的錦盒。
“你來做什麼?”如瑾攔住了想進正房的藍如璇。
藍如璇一身光鮮衣衫,笑意盈盈:“方才祖母未在家中,還沒看見我的東西,所以特意帶過來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三妹不如也來一起看看?”
121 行將就木
如瑾掃了一眼那些錦盒,“是王府送來的東西麼?”
藍如璇笑而不語,塗了胭脂的紅唇微微上翹著,拉出燦爛的弧度。如瑾身後碧桃輕輕哼了一聲,開口道:“奴婢見識淺薄,還未曾聽說過有待嫁女子帶著男方聘禮來回亂跑的,今日可算長了見識。”
藍如璇面上笑容不變,眼風卻似尖刀一般刺向了碧桃,“主子說話哪有奴才隨意插嘴的份。三妹妹,不如長姐替你教教她規矩?”
“屋中長輩們病著,大姐收斂些為好。”如瑾看向她的目光亦是無有任何溫度的,“祖母出門勞累了正在安歇,姐姐請回。”
藍如璇輕笑出聲:“祖母是否安歇,要不要見我,難道三妹妹可以僭越替她安排?你是尊貴的侯府小姐不錯,但若想仗著身份壓過永安王府去,怕是還不夠斤兩。”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等同撕破臉罵人了,周圍丫鬟婆子們俱都低了頭,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聽不見。如瑾冷冷看著她,自是不屑與之浪費口舌,“大姐如今不同往日,能入王府做貴妾,身份尊貴無人可比,一時顧不得體諒長輩身體也無可厚非。姐姐既要進去叨擾,那邊請吧。”
她側身讓開,還示意丫鬟上前打了簾子。藍如璇聽得出如瑾語中嘲諷之意,狠狠瞪了一眼,昂首走進房門,“三妹由羨生妒,言語上刻薄一些,我不會跟你計較。”
“呸!”帶藍如璇帶了人進屋,碧桃對著已然落下的簾子狠狠啐了一口,“太看得起自己了,還由羨生妒?也不看看自己小妾的身份值不值得人家羨慕,姨娘而已,囂張什麼!姑娘就該攔住了她,好好給她一點顏色。”
“你都知道區區妾室不值一提,與她對壘,豈非我自降身份。她要囂張顯擺,自由她去。”如瑾淡淡說了一句,轉身走下臺階,來到院子中央青石板上跪著的吉祥跟前,“姐姐因何罰跪,聽聞是為了我?”
吉祥穿得單薄,天上太陽雖然明朗朗的照著,但到底是深秋了,地上寒涼沁體難捱,她已經跪得嘴唇發青,見如瑾過來相問,連忙搖頭道:“不關三姑娘的事,是奴婢自己做事不周到。三姑娘且請進屋去吧,奴婢待罪之身,別牽連了您。”
“是怕你牽累我,還是怕我牽累你?”如瑾瞭然地說道,“我與你在這裡說話被祖母的話,定是要坐實你背叛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