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滿是灰塵。猶如我卑賤骯髒的過去。
腳印無跡可尋。
我以為我終於自由。
我遇見端木寒。在滿地的鮮血與屍體之中。他的白衣染上了深紅,可是看起來依然出塵。
他還未死。只是重傷,昏迷。只是他的手裡依舊握著那柄寒劍,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突然對他深感興趣。我將他帶回山林裡的小屋,並細細為他治療。
三日後他不見了。我想他大約是醒了,便走了。我悵然若失,但並非很是在意。聚散離合,我已看地過多。
但他卻是沒有走。我走到窗前遙看天際,卻看到有人雙手背後,仰望蒼穹。白衣籠罩在月夜裡,漸漸漫伸出桀驁不遜的味道。他轉過頭來,面上清清冷冷,年輕的瞳孔落滿星辰。
“你與荷花,那個更美?”我從未見過如此絕色的人,一下子想不出什麼形容,便如此傻頭傻腦地問。
他卻像是聽到了笑話,嘴角止不住上揚。
我想,我愛上他了。自此開始,萬劫不復。
也許那時的我大約還是太過年輕。不然,我亦不會去救他。那麼,亦不會有後續的發展。
但,我其實只是說,大約。
我用了兩年時間跟在他身邊,漸漸讓他來習慣我。彼時他出門歷練,在江湖漸漸闖蕩出名氣。
兩年後他十五歲,他帶我回端木家。
那時他的眼裡已經有了我。我透過他那墨黑如夜的眸子,看見自己一襲紅衣,面容淡定,如同謊言般的從容不迫。
我終不知他是否愛我。但之於我,他的眼裡有我,便已足夠。
我以為這樣便已足夠。
但那時我還不知道。大約,劫難是自那時開始。
而,其實我早已無可救贖。
多年後我與他再見面,他白衣依然勝雪,眼裡卻不再有我的影子。
我想那時的他畢竟年輕。
儘管如此,一無所有的人依然只是我。
我跟隨他來到端木山莊。那裡有毫不輸於司馬家的豪華,卻從一石一木裡散發出寵辱不驚的氣度。
我突然覺得累了。
縱使這裡再好,再寧靜,卻終不會是我的家。
其實,也許。天下之大,卻早已沒有司馬錦千的容身之處。
我見到端木禮。果然如同傳言之中一般,彬彬有禮,謙遜溫和。他一邊點頭,一邊看著我,眼裡有淡淡的讚賞。我以為可以放心,卻在告別時撇見他默唸我的名字。
司馬錦千,司馬錦千。
我終於心慌。
那個名字,僅憑那個名字,可以查出一切過往。那些我極力隱藏的,不堪的曾經。我終於害怕。我抱著寒,一遍一遍說著離開,終至語無倫次。
寒回抱著我,輕聲安慰。他的懷抱冰冷而溫暖。
幾日後,便果真如我所料,端木禮查到一切,竭力反對我與寒在一起。寒自是不願,由此兩人開始僵持。
我身心俱憊。漸漸覺得其實那裡都是一樣的。世界就是世界,地獄就是地獄,世人只是世人。
他們兩人僵持了五月。五月後,端木禮妥協。他提出唯一要求,便是迎娶白熙,生下子嗣。
我以為終於兩全。但寒不願。於是我喚他,寒,寒你答應罷,我不介意。
寒望著我。目光冰冷如針。他從未用如此陌生的目光看我,我心神俱亂。但他終於收回目光,冷聲道,如你所願。
我漸漸心冷。我大約知道錯過了什麼。也許是擁有寒的機會,也許是寒愛我的機會。
我心如刀割。
寒迎娶的女子,溫宛如水,清秀嫻靜。寒只去過她那裡幾次,我面上一無所謂,心理終究嫉妒地發狂。
直到兩月後,傳出白熙懷孕的訊息。
我有種窒息感。那是我心裡的刺,我知道。也許我一生都將活在那陰影裡。我快要喪失理智。
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對自己說。我不要這樣了。
我將司馬家得到的□投入廚房裡白熙命人為寒燉的補品裡。□遇水即化,且無色無味。但我特意在杯口上留下粉末,那便是證據。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來,陽光的熱度灼燒我的眼睛。我終於不可抑制地蹲下身子,號啕大哭。
寒,寒。你知道麼,我有多愛你。
但,我終於失去了愛你的資格。
寒自然是發現了那毒,他不動聲色,將白熙軟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