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領大喝:“陳則銘還不棄刃就擒,家人的性命還要不要?”
陳則銘不禁手中一抖,卻就勢挽了個刀花,讓過胸前刀尖,搶上一步,將利刃悄無聲息送入一人腹部,那人慘叫,揮舞著長槍倒下。鋼槍落地,鏗鏘有聲。
兵士見他殺人之舉如行雲流水,似乎順手捻來全不費力,都是咋舌。
陳則銘足尖微挑,將那槍挑起握在手中。
他只有一刀時,已經無人敢近身,加上這杆槍更是勇猛無敵,刀槍過處,都是紛紛避之不及,立刻將包圍掃大了一圈。
那將領大恨,躍了出來:“他只有一個人,怕他做甚?給我車輪戰上!”
那兵士立刻分為兩隊,也不近身,輪著上前舉槍刺擊,待他攻來,又趕緊退後。他們也不急著拼命,只是消耗他體力。
陳則銘知道這樣下去必將力竭而亡,卻也無法可施。漸漸的,便感覺汗流浹背。
他心中驚駭,奮勇而上,趁隙擊殺了幾人。
兵士們紛亂退後,卻始終圍著他不放。
百官都出了朝房,目瞪口呆看這場毫無來由的惡戰。
獨孤航走到保和殿,依稀聽到一種不該在此時此地出現的響動,他仔細側耳傾聽,那種若有若無的金鐵之聲讓他的身體如弓弦般緊繃了起來。
將走到大殿時,他終於看到殿前廣場上聚集著不少的兵士,他們圍成一團,似乎中間困著什麼人,拼殺聲就從那裡面傳出來。
獨孤航昨夜宿值,是以他從後宮走向前朝時候,並不需要經過朝房,也遇不著那些早已經驚慌失措的同僚。
他有些詫異,由於無人可問,他只能以自己看到的畫面來判斷所發生的一切。
兵士們的刀閃過之後,人們的身體之間露出了一個空檔。
在那個狹窄的間隙中,一張他異常熟悉的面容一閃而過。
獨孤航微怔,在他反應過來的第一個瞬間,他已經點地而起,疾步往包圍圈中衝了進去。
陳則銘不明白言青為什麼至今沒趕來,這個失誤足可以斷送陳則銘的性命,也可能是所有參與者的性命。
他在刀光劍影中回憶這項策劃的漏洞何在,然而刀槍上傳來的越來越沉重的壓力導致他的思考難以持續。
玉階上的將領看出他的疲意,大喜道:“取頭顱者,連升三級。”
兵士們鬨然應聲,不要命地往前擠壓,包圍圈頓時小了幾分。
陳則銘的呼吸漸漸粗重,額上的汗珠滾到他眼眶之中,他也無暇去擦,只能用眨眼的方式清晰視野。分神的一瞬間,天邊漸盛的晨光閃花了他的眼,他有些昏眩。
那個剎那,他聽到身後右方傳來利刃破空的聲音,帶著死亡的氣息往他脊背上襲來。
他的腳急忙退後,退路上卻有幾枝荊棘一樣的長槍等著他,如同等待飛鳥投林。厄運似乎如影隨形,再也逃不過。
最後一刻,一支劍從斜裡徒地劃出,擊在那刀刃上。那聲極脆極清亮的撞擊,將原本致命的一招擋了出去。
陳則銘轉過頭,看見獨孤航帶著少年人獨有的犀利銳氣的眸子。
兩人目光交匯之處,陳則銘那種孤立無援無路可退的焦躁突然緩解了。
伏擊的將官指著獨孤航:“獨孤將軍,這人如今是朝廷重犯了,你還與他同流合汙嗎?”
獨孤航直直盯著那將領,他眼中有疑問卻並不答話。
那將領抬手,掌中握著一張紙:“杜相著刑部查證陳則銘謀逆一案的手令在此,你敢抗令?!”
獨孤航看看那紙令,片刻後將視線重移到那將領面上。
那將領怒道:“大膽!你是朝中大臣,可不是陳府家將!還不趕緊退下!!”
獨孤航緊緊抿著唇,置若罔聞。
那將見他面色陰冷,顯然無動於衷,忍不住嘲弄般笑了幾聲,揚手道:“將這兩名共犯一同拿下!”獨孤航將背靠上陳則銘,警惕地環顧。
正當此時,朝華門外突然喧譁聲震天,金戈之響如銀瓶乍破般驟然而起。
眾官大驚,紛紛回首張望。
玉階上那將疑惑地往宮門處遠眺,居然遠遠見到有大隊人馬,黑壓壓一片,聲勢浩大直往朝華門下疾奔而來。
看了片刻,不禁色變,急聲大呼:“有兵變,緊閉朝華門!”
眼見皇城中居然起了兵事,朝華門外的百官頓時炸鍋。
有見勢不對,掉頭想退回朝房中,卻被眼前一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