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房間的燈經常整夜整夜的亮著,她面無表情的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的追求者,他也知道,大年夜她曾一個人站在他曾經向她求婚的山坡上,看著滿天的煙花哭得泣不成聲。
她遍體鱗傷,卻仍然愛他。
見她看著街頭相擁的情侶露出歆羨而又寥落的眼神時,他每每覺得,那種眼神都彷彿淬了劇毒的利刃,將他的整顆心都狠狠剖開,再也無法跳動。
即使痛不欲生,也是他應得的,他無可辯駁,卻只是為她心疼。
今天重逢的那一刻,他不知道他有多想要擁抱她,輕吻她,告訴她這三年來自己所有的思念和痛苦,可是看到她蒼白的臉和輕顫的身體,他終是不知自己再次的出現,究竟是不是對的。
天光大亮的時候,時思仍睡意全無的躺在床上,因整夜未眠,她臉色疲憊不堪,眼底的黑眼圈亦十分明顯。她有些茫然的坐起身來,正準備下床洗漱,可手機鈴聲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她伸手去拿手機的動作有些遲疑,接通之後,白曉然的聲音已經從聽筒裡傳了過來:“醒了麼?”
“嗯。”時思應了一聲,“怎麼這麼早?”
“不早了,剛晨跑回來。”白曉然一掃前些日子的沉鬱,聲音元氣十足,她聽出時思的委頓,也並不和她多廢話,就直接切入了主題,“昨天和你說的相親的事,你考慮的到底怎麼樣了?”
第56章
白曉然說完之後,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她察覺到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只覺得心頭彷彿有股濁氣,吐不出,咽不下:“你還記不記得之前答應我什麼了?”
“當然記得。”時思笑得有些無奈,她倚在床頭,斟酌著詞句對白曉然說,“但是我還需要時間再考慮考慮。”
白曉然知道她只不過是為自己的逃避找藉口,於是鮮有的語重心長起來:“你知道我本意並不是一定要讓你相親,我只是希望你能……活得更輕鬆一點。”
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值得用大好的青春去祭奠。這個道理她用了很多年才想明白,所以才不能忍心看著時思再去浪費下一個三年。
白曉然停頓片刻,聲音裡有顯而易見的唏噓:“小思,有些事只要你肯邁出去第一步,就會發現根本沒有你想得那麼難。你才二十六歲,這世界上你還有很多人沒有見過,總不能把自己困死在過去,不去嘗試其他的可能。那些事都過去了,你……”
“曉然……”時思突然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傅銘淵回來了。”
白曉然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時思剛剛說了什麼,也終於確定了,前些天自己看到的那個背影,原來真的是傅銘淵本人。
可是……回來了,那又怎麼樣呢?
時間流逝,歲月變遷,可傅銘淵永遠都是那個傅銘淵。白曉然親眼見證著時思在這段愛情裡短暫甜蜜之後的漫長痛苦,所以不願再看著她繼續沉溺其中無法自救。
“你們已經分手了,無論他在世界上哪一個角落,都和你沒有關係。”
時思的聲音聽不出究竟是何種情緒:“我知道。”
“你這兩天大概什麼時候有時間?”話題轉換的突兀,但白曉然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自然,她希望她們兩個人,都能忘記之前關於傅銘淵的話題,“我好去聯絡喬醫生,把你們的見面時間儘快定下來。”
時思對於她的避重就輕心知肚明,但是對於未知的相親物件,無論是否想到傅銘淵,她都莫名排斥。但關於相親的話題白曉然已經陸陸續續說了三年,話說到今天這種地步,她已經無法再直截了當的拒絕,只得揣摩著措辭繼續拖延下去。
“新品設計圖已經全部完成了,還有些收尾工作要做,等我忙完這幾天,再跟你定具體時間。”
語氣有些鄭重,以至於白曉然一時無法判斷這個回答究竟是誠心還是敷衍,不過她想著自己還有其他辦法,於是也就不再繼續囉嗦下去:“好,就這麼說定了。”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時思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起身朝洗手間走去。
她知道白曉然的催促,和大眾意義上的催婚有著本質的區別。如果她現在讓身邊的人看不出任何問題,那麼他們其實並不會在意她究竟什麼時候會去談戀愛,什麼時候結婚生子,也不會著急去找一個條件相對優厚的男人走進她的生活——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掩飾的不夠好,才一直都讓他們擔心。
站在洗手池前,時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夜未眠讓她疲態難掩。她抬手摸了摸蒼白黯淡的面板,想著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