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行了一禮,口中道:“奴才見過太師。”
安太師一眼就看到了吉利額頭上的傷,誰能把這個得寵的大太監傷成這樣?安太師心裡著慌,臉上還是看不出來變化,“吉公公這是傳旨來了?”
吉利做出了一臉的驚訝狀,說:“太師您還不知道?”
安太師說:“老夫要知道什麼?”
“今天晚上城南舊巷失了一場大火,您府上的二小姐沒能逃過這一劫啊,”吉利說:“上官將軍家裡的人一個也沒能逃出來,真是讓人心痛呢!”
安太師乍一聽安錦繡的死訊還反應不過來,說:“誰沒逃出來?”
吉利滴了兩滴眼淚下來,說:“府上的二姑奶奶沒了!”
安太師心中一痛,身子也晃了兩晃,然後問吉利道:“那吉公公來找老夫的意思是?”
“聖上命奴才將二小姐的屍體送回來,”吉利說道:“聖上的聖意是,上官將軍出征在外,他家人的屍體也由太師一併安葬。”
“臣領旨,”安太師忙跪下領旨道。
吉利又道:“上官將軍的長子還太小,屍體燒成灰後,我們也找不到了,太師給他設個衣冠冢吧。”
安太師點了一下頭。
吉利扭頭命自己身後的太監們道:“快把二小姐他們的屍體抬進來。”
太監們將三具上好的黑漆棺槨抬了進來,放在了安太師的面前。
吉利將中間這具棺槨的蓋子推開,對安太師道:“太師,你要見二小姐最後一面嗎?”
安太師走到棺槨前,知道燒死的人屍體都嚇人,只是真正看到了,裡面漆黑變形,焦炭一樣的屍體還是讓安太師往後一連倒退了好幾步。
吉利冷眼看著安太師,世族大家裡所謂的親情不過如此,這位太師大人知道安錦繡的“死訊”後,可是一滴眼淚還沒有落過,還不如他這個假裝傷心的外人。吉利將棺蓋推上,對安太師道:“人死不能復生,太師節哀。”
安太師背過身去,一陣作嘔後,才又轉過身來對吉利道:“小女得聖上如此照顧,臣惶恐。”
吉利這時看了看安太師的左右,說:“府上的主母夫人怎麼不出來?”
安太師說:“公公還要見她?”
“主母夫人沒有與太師說嗎?”吉利走到了安太師的跟前,小聲道:“她今天在你們安氏的庵堂裡見到了聖上。”
安太師說:“此事老夫知道。”
“那主母夫人將她把安二小姐也叫到庵堂的事告訴太師了嗎?”吉利說道:“今天也真是巧了,奴才隨著聖上去北城行獵,太子妃娘娘和府上的主母夫人都在你們安氏的庵堂裡,安二小姐也在。黃昏時這雨就下了起來,雨天路難行,府上的主母夫人心疼二小姐,將她留了下來。”
安錦繡的“死訊”讓安太師心裡疼了一下,不過這會兒,吉利的這席話對於安太師而言就是晴天霹靂。安錦繡留在了庵堂裡,那這人怎麼可能會死於城南舊巷的大火中?安錦繡沒死,世宗又怎麼會命吉利送了三具棺槨來?
“太師,”吉利以一種為安太師著想的語氣道:“今日跟著主母夫人去庵堂的安府下人不少,為了安府著想,奴才覺得您還是儘快把他們都處理了吧。
“吉公公,你覺得老夫的次女能往哪裡去?”安太師緩緩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問吉利道:“老夫總要知道該往哪裡送她。”
吉利回身看著三具上了黑漆後油光發亮的棺槨,說道:“聖上向來憐惜二小姐,黃昏地府不是二小姐這樣的女子該去的地方。”
黃泉地府安錦繡去不了,那就是從此陪王伴駕了?安太師感覺到了前所未有過的屈辱,這種感覺幾乎讓安太師在吉利面前忍不住就要失態怒喝。安錦繡是上官勇的妻子,是臣妻,世宗這是在奪臣妻,就不怕天下人恥笑?!皇帝這是將他潯陽安氏置於何地?!
“太師,”吉利衝安太師一躬身,“二小姐的屍身奴才已經送到,您辦完喪事之後再向聖上覆命好了,奴才還要回庵堂去伺候聖上,奴才這就告辭了。”
“聖上還在庵堂?”
吉利說:“太師,佳人難得啊。”
安太師沒有起身送吉利走,他此刻已經無力再站起身了。屋外電閃雷鳴,院中花木倒映在窗上的影子忽明忽暗間,如鬼爪又如勾魂的鎖鏈。安太師捂著自己的心口,他喘不過氣來,腦中被一個問題充斥著,該怎麼辦?
安錦繡已”死”的訊息,不多時便傳遍了安府上下。
秦氏躺在床上沒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