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麻利,已經將整個安府弄成了要辦大喪的架式。
安元文站在停著老太君屍身的佛堂外,要不是安元禮將他拉進了走廊裡站著,這位安大公子能就站在雨中淋著。
“父親,”安元禮和安元樂看見安太師從走廊那頭走過來,忙都迎到了安太師的跟前。
唯獨安元文站著沒動,看著安太師的目光呆滯。
安太師看了安元文一眼,也沒說話,從安元文的身邊走了過去,徑直走進了佛堂。
一口黑漆楠木的大棺在了佛堂裡,這棺材還是老太君過七十大壽的那一年,老太君自己備下的,現在終於用上了。
安太師在老太君的靈前跪了一會兒,沒掉下眼淚來。
馮姨娘給安太師送了喪服來,小聲道:“太師,府裡還要做什麼準備?天亮之後,弔唁的人就要來了吧?”
“不用了,”安太師跪在地上道:“如今這種多事之秋,朝廷征戰不斷,我們身為聖上的母族,理當為聖上分憂,太君的喪事,我已經跟聖上和太后娘娘請了旨,喪事從簡。”
安太師一句喪事從簡,將佛堂裡的人都驚住了。
馮姨娘說:“從,從簡?太師,這是老太君啊。”
安太師從跪墊上站起了身來,道:“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將太君的棺槨送去家庵。”
馮姨娘更是愕然了,說:“不停在家中?”
安太師扭頭看一眼安元文,道:“太君一向最疼你,如今太君歸西,你在家庵給太君守靈吧。太后娘娘已經準了我的請奏,工部的差事你不用再管了。”
安元文還沒說話,安元禮就叫了起來,說:“父親,你是要讓大哥住到家庵去?!”
“嗯,”安太師道:“你若是想,也可以去。”
安元文開口道:“安元志呢?”
安太師往安元文的跟前走了幾步,甩手狠狠地一記耳光,打在安元文的臉上,道:“心高才短的混帳東西,好生在家庵替你祖母守靈。”
安太師這一動手打人,佛堂裡沒人敢吱聲了。
“兒子知道了,”安元文冷冷地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應聲道。
“你的子女,”安太師手指在安元文的心口上點了一下,道:“你想過他們的日後嗎?沒腦的蠢貨!”
“他們遲早會被趕出安家,不是嗎?”安元文低聲說道:“安元志不來殺我?”
“殺你?”安太師道:“這得看他的心情,你的命如今在他的手裡了。”
安元文看向了老太君的棺槨,道:“那我等著他。”
“快點去準備,”安太師回身就命馮姨娘道:“太后娘娘的懿旨馬上就要到了。”
馮姨娘聰明地沒再多問,帶著人去準備了。
☆、1096少爺,不能啊!
安府老太君的死,在安錦繡當朝的一道懿旨之下,成了一場一切從簡的喪事。這位太后娘娘昨日剛剛手段雷霆的,處置了周孝忠一黨,這種積威到了這今日,就算有大臣覺得將一個老封君的喪事從簡有違孝道,可無人敢出列跟安錦繡說這話。
安太師跪下痛痛快快地就領了這道懿旨,神情悲悽,卻並無不滿之意。
隨後安元志突發急症,由齊子阡帶兵去平豫王之叛的事,就更無人出聲反對了。軍中的事現今被太后娘娘一手掌控,朝臣們沒有說話的機會。
白承澤倒是藉著這個決定,問了安太師一句:“不知道元志發了什麼急症?”
安太師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氣,道:“元志這幾年一直隨軍出征在外,大傷小傷不斷,昨天夜裡突然就說不舒服,聽到他祖母去世,大慟之下,病情就加重了。”
安太理由一語言畢,馬上就有官員附和道:“五少爺至孝,老太君在天之靈保佑,太師,五少爺一定無事的。”
“但願吧,”安太師搖頭一嘆。
上官勇的臉頰抽動了兩下,這種對話他簡直聽不下去。
安錦繡坐在珠簾後面,看著殿上的眾臣演戲,神情冷漠。
安太師這時衝殿上諸臣團團一禮,道:“家母信佛,所以老夫已經將家母送去家庵停棺,犬子元文會在庵中守靈。諸位,正如太后娘娘所說,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所以願諸位同僚心在國事,家母那裡,諸位就不用去送了。”
連弔唁都不用了,安家的這個喪事還真是一簡到底了。
“難為太師一心為國了,”安錦繡這時開口道:“哀家會記下太師的這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