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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蘇摩匆匆從外面進來,“是齊王襄。”面色不佳。
“知道了。”呂后再度漫不經心的笑道,吩咐身邊的大謁者張釋,“命戴中尉率北軍前來。”神情肅冷。
先帝劉邦即位之後,大肆分封宗親為諸侯王,諸侯王在封地之中掌軍政大權,哪怕是皇帝也沒有太多節制之力,但相應的,宗王也有一定的限制,非傳召不得擅入長安,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如今,齊王劉襄未得傳召而敢公然出現在高廟,可見得,已經是到了圖窮匕現的時候了。
太祝令高聲斥問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何方逆賊,竟敢擅闖高廟?”
高廟之中,郎衛快慢是不敵來者,節節改退,玄衣青年男子在一眾勇武侍衛的擁護下入得廟來,朗聲自承身份,“吾乃齊王襄。”
“高廟乃是先帝靈主所在,”太祝令崔闔的眸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即憤怒質問,“齊王居然敢硬闖,難道不怕祖宗發怒,怪罪下來?”
“正如崔太祝所言,”劉襄在廟堂之下百官投過來的目光中絲毫不懼,昂首闊步,揚聲大笑道,“高廟乃是我劉氏先人之廟,我為劉氏子嗣,如何進不得?”
呂后站在東廂之下,聽著劉襄放肆的聲音,淡淡一笑,彎腰向劉義招了招手,“義兒,過來。”
劉義遲疑了一下,喚了一聲,“大母。”輕輕的走過去,握住她枯瘦有力的手。
“義兒,”呂后在他耳邊道,“你是高皇帝之孫,當今皇帝長子,如今,外頭有一群壞人,仗著你阿翁如今臥病在床,就過來欺負我們老幼,你陪著大母將他們打出去,好
不好?”
劉義奶聲奶氣的回答了一聲,“好。”
呂后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挺直了身體,屬於漢宮太后的威嚴又回到她的身上。
仰首道,“開門。”
是否自己這些年來安靜了太久,他們以為如今長安城中只剩下一對寡婦孤孫,卻已經忘記了,自己人不是手慈心軟的女子?
東廂的大門在她的命令之下緩緩敞開。
多年之前,她曾在長樂宮中誅殺淮陰侯韓信,守住了兒子的儲位,以及丈夫劉邦後方的安平,當時之日的驚險,多年之後,自己回憶起來,尚有些心驚肉跳,而今日之局面,卻遠
甚於當時。
畢竟,淮陰餓雖然號稱身經百戰用兵如神,卻只是列侯,手下無一兵一卒,只能夠矯詔借獄犯行事,一旦被誅,則手下勢力雲散。齊王地是高帝長孫,顯赫一方的諸侯王,
背後有著整個強盛的齊國。
天光從高廟廟門之處射進來,呂后眯了眯眼睛。
她是大漢的太后,運籌帷幄,但同是她也只是一個女子,在遊刃有餘的時候,她會想要大漢變的更強盛。但當時不我與的時候,她卻心眼很小,只想守住自己的血脈平安康貴。
畢竟,她一生殺伐果斷,這天下縱再好,如果不是自己的血脈傳承下去,她要來又如何?
更何況,她輕輕哼了一聲
她不是劉邦,劉邦可以不懼怕失敗,他失敗了之後可以遁逃,還可以重新聚攏手下從頭再來,但是自己再強悍,也不過是一個女子,一旦失敗,則除了血脈相關的呂張二氏,不會
再有人對自己忠心,而縱然真的是拼到兩敗俱傷,她也不會就這樣將已經得到的東西拱手讓人。
呂后握緊了劉義的手,緩緩的從門中走出來。
她從來都無路可退。只能夠一往直前。
呂后一身玄色皇太后禮服,頭戴鳳冠,威嚴無比。她以皇后及太后之尊,臨天下十餘年,積威已重,出現在眾人面前,一時之間,縱然是齊王劉襄,也被逼的忍不住想要低下頭去。
“齊王襄,”呂后冷冷的睥睨著臺下的劉襄責問,“昔日高皇帝定下祖制,諸侯王非宣召不得入京,你如今出現在長安?莫非是想造反麼?高廟是何等重地,你竟敢帶刀槍強行闖
入,可承的起這樣的罪責?”
劉襄從呂后的所給的威懾中清醒過來,心中警鐘微作,大聲笑道,“本王帶兵強闖高廟,雖然本王的不是,待此間事了,本王甘願再向先帝靈前領罪,但有道是‘失火之家,豈暇
先言大人而後救火乎!’倒是有人意圖以旁人混淆皇室血脈,這罪責,本王身為劉氏子孫,實不能容忍,不得不出面過問。”
這話出口,廟堂之下,文武百官都倒抽了一口氣,將目光凝神在呂后身邊小小的恆山王劉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