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怪岫岫心狠。”
跟在轎子旁的一干人立刻動了,一支利箭率先射過來,護著我的玄衣男子出劍去擋。就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另一批人倏地從天而降,止住了岫岫那邊一干人的攻勢。
岫岫的神色終於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盈盈笑意:“公子當真是好無情呀,喜歡的時候溫言軟語,不喜歡了就這樣步步緊逼。”
謝卓的聲音隨後傳來:“你既然能調虎離山,我們自然也能將計就計。”
岫岫輕輕笑了,睫羽隨著眼瞼上下一轉,眸光動人:“他趕去救你的女人,卻把自己的女人留給你保護,你們兩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默契了?”
周遭刀劍相擊、暗器飛掠的聲音越來越激烈,而這兩個人卻仍是一副吟風弄月、波瀾不驚的模樣。我隱隱明白了個大概,將孩子遞給護在身旁的玄衣男子:“保護好孩子,趁亂帶他先走,我自己能應對。”
“夫人!恕難從命!”玄衣男子接過孩子,卻拒絕離開,態度堅決。
我自知勉強無用,開始環顧周圍的形勢,想找辦法安全闖出去。這破屋陋室經不起多少折騰,很快就門毀窗破,連牆也因為劇烈的打鬥而岌岌可危。
“我最討厭變心和不聽話的男人了,公子千萬別怪我心狠。”岫岫抬起玉手撩過下顎,姿態嫵媚,忽然朝我眨眼一笑:“看來,如果姐姐消失了的話,這局棋應該會很有趣吧?”話未完,人已從帳中飛離,直接衝我而來。
怕她傷到孩子,我急忙往右前方利落一閃,袖風拂過來,帶出一股淡淡的異香。我來不及捂住口鼻,慢悠悠地無力癱軟到地上。
“夫人!”
嫋娜身姿落地,玉手伸向肩頭,我驟然睜眼,兩枚銀針直射她面門,女子一般都將容貌看得十分重要,所以不怕她不避。紫花漂浮的白裙迅疾一轉,如美人盡情起舞,一柄長劍隨後逼至,橫於優雅玉頸前一寸,劍尖寒光似要割破那細膩如白瓷的肌膚。
好在玄衣男子反應夠快,知道配合,我這才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站起來。岫岫不敢亂動,水盈盈的眸子瞅向我:“沒想到姐姐也會騙人。”
胭脂鮮豔的嘴角緩緩勾出一抹極詭異的笑,我整個人沒來由地一寒。
就在這時,空中猛地飛來兩個長條物,竟是兩條通體烏青的蛇,一條向我,一條朝向玄衣男子。
寒光一閃,長劍急揮,一條蛇成兩段,蛇頭甩出去落到不遠處一個打鬥的人身上,那人很快倒地,面色烏青,白沫自口中不斷冒出,死狀叫人不敢細看。另一條從我身側險險飛過,落在木凳旁,快速一扭,滑到了一人腳下。
那是一個衣衫破舊的老婆婆,手中撐著一根佈滿疙瘩有些彎曲的木杖,腰間衣襟胡亂打了幾個結,飢黃的臉上褶皺密集,像是一塊被揉捏過的舊布,灰白的頭髮在腦後鬆鬆挽了個髻。蛇滑到她腳下,乖巧地揚起頭,紅信不停吞吐,彷彿要表達什麼。
“姑娘,老身是不是來晚了?”蒼老漠然的聲音。
“婆婆來得正好。”岫岫抹了抹頸間被劍劃出的一道血痕,蹙了蹙眉,“早知道他們這麼不知道憐香惜玉,我就不親自過來玩了。”
局面已經徹底混亂,廝殺聲一片,謝卓由人護著,正慢慢朝這邊挪過來。我和玄衣男子也沒閒著,時不時招呼兩下殺上來的人。
岫岫看著指尖的一點殷紅,嘆息一聲:“姐姐真以為我把人都帶到這裡來了嗎?”含水眸子輕輕抬起,嫣然笑意泛開:“一道傷,換風家六公子一條命,倒也不虧。你說是不是,姐姐?”
我心下一驚,猛地盯住她。
“姐姐這麼年紀輕輕,就要守寡,真是讓人於心不忍,早知道就該吩咐他們下手留些情才是。”
我掩住心底的慌亂,波瀾不驚地笑道:“你以為,憑你這三言兩語,能唬住我嗎?”冷冷瞥過去:“你還沒那個能耐要他的命!”
岫岫轉向那個拄杖的老婆婆:“婆婆,姐姐不肯相信呢。”
老婆婆咳嗽兩聲,抬眼,陰寒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姑娘放心,所有的人,無一生還。風家六公子後背中刀,心口中箭,氣息已絕,回天乏術。”
我不由雙腿一軟,笑容有些僵硬,勉強維持著鎮定,沒等我開口,岫岫就又說道:“姐姐若還不信,不如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好歹岫岫對六公子也曾有過仰慕之情,如今能為他收斂屍骨,也是高興得很。”轉頭看向已到兩步之外的謝卓:“想必公子心裡也惦念著你那失蹤已久的夏芷夫人吧?難道不想去見她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