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1 / 4)

第126章

大約盛寒長夜更容易叫人生出倚玉偎香的渴望; 蕣華樓的生意格外好。

入夜時分又飄起了雪,附近街巷中交錯零落的車轍和屐齒印很快被雪遮蓋了起來。

外頭月隱星暗; 雪片翻飛,室內客人尋歡覓豔,興致高昂。

蕭熠進了蕣華樓,繞過朱闌迴廊; 輕車熟路地往裡行至二進庭院,耳邊不時飄來絲竹笙管和嬌笑低唱; 間或有一二綽約女郎輕移蓮步迎面走來; 與他擦身而過時故意將輕紗帔子從他胸口輕輕拂過,回眸一望; 留下殘香一縷; 真叫人恍然若身墜雲夢。

蕭九郎進了預先訂好的雅室,卻見姜曇生已經先到了——這也很不尋常,他彷彿天生少根準時赴約的弦; 平素相約飲酒,幾人中總是他來得最遲。

“九郎快來坐!今日咱們須得盡興; 喝他個不醉不歸!”姜曇生見了他趕緊站起身迎上來; 他語氣格外熱切,眼睛卻總是往一邊飄,似乎刻意躲著他。

蕭九郎更覺詫異; 姜胖子城府淺,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自從知道自己屬意他妹妹; 時不時要尋機擺一擺大舅子的譜,何嘗如今日這般鞍前馬後,殷勤裡透著心虛?

正沉吟時,一旁伺候的侍女走上前來,伸出一雙素手來解他胸前黑貂裘的束帶,他這才回過神來,往後退了一步道:“我自己來。”遂解下裘衣交與她。

侍女小心抖了抖貂裘上的雪,拿去覆在竹熏籠上。

蕣華樓二進的客人不多,蕭九郎時常在這裡與同僚或友人應酬,那侍女與他很是熟稔,平日見了面總免不了調笑幾句,誰知他今日卻一反常態,端出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著實很不尋常。

不過這裡的女子慣會看人臉色,她略一思量便道:“敢問這位公子,南邊來的茶湯是否喝得慣?”

蕭九郎滿意地掃了她一眼,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先來一碗酪漿。”轉頭對姜曇生道:“出了宮直接往這裡來的,還沒來得及用晚膳。”

姜曇生趕緊叫那婢子先去傳些糕餅點心和熱羹來,蕭九郎也不客氣,等點心和菜餚來了,一樣嚐了幾口,先把肚子墊了個半飽,這才擱下牙箸。

那侍女便叫人將碗碟撤下,換了下酒餚上來,高執玉壺,將琥珀色的酒漿傾入紅玉樽中。甘醇酒香與爐中嫋嫋升起的合歡香繚繞一處,俄頃充盈一室。

蕭熠搶先一步端起酒樽敬他:“先乾為敬。”

兩人仰頭將一杯酒一飲而盡,蕭九郎端詳著樽底些許殘酒問道:“這是什麼酒?似乎未曾嘗過。”

那侍婢道:“回公子的話,此酒名叫‘九丹金液’,是前日才從秦州送來的。”

蕭九郎點點頭,不緊不慢地對姜曇生道:“你興致卻好,寒冬臘月的如何突然想起邀我飲酒?託你的事兒辦成了麼?”

姜曇生舔了舔唇上殘酒,只道:“不忙說這些,先飲酒!先飲酒!”

兩人各懷心事,悶頭飲下三杯,都有些微醺之意。姜曇生一邊示意那侍婢斟滿,一邊向她道:“將你們這裡最俏的姊妹喚幾個過來,能唱曲的更好。”

蕭九郎趕緊道:“這就不必了吧!”

“咱們兩個大男人,冷冷清清相對枯坐著灌酒湯有個什麼勁?”姜曇生不由分說地催那侍女趕緊去。

不一時來了五六個容貌姝麗的女郎,姜曇生將他們挨個看過一遍,指著一個杏眼雪膚檀口香腮的女郎對蕭九郎道:“這個生得不賴,今兒就讓她伺候你如何?”

蕭九郎不自覺地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只見那女郎身著一襲玉綠色薄透紗衣,素色小衣領口開得極低,顯露出豐腴的輪廓和一片雪原般的肌膚。最妙的是心口處生了顆粟米粒大小的硃砂痣,這位女郎心思也巧,索性圍著那顆紅痣貼了五瓣金箔剪的梅花,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顫動,能將人的魂魄勾了去。

蕭熠本就好風月,一雙桃花眼藉著酒意迷離起來,那女郎聞言向蕭九郎望去,恰好對上他波光粼粼的眼神,嬌怯地埋下頭去。

姜曇生一向知道蕭九郎是個招蜂引蝶的風流人物,自認是他大舅子那會兒每每見他眉目傳情都看不過眼,臉子不知甩了幾回,此時卻唯恐他不入彀,橫眉對那綠衣女郎道:“還跟那兒杵著幹啥?快去伺候公子呀!” 說罷自己隨意指了個粉衣女郎,將其他人揮退——這頓是他請,能省則省罷。

姜老太太對著幾個孫女出手闊綽,叫他們可著勁花銷,可一見這嫡長孫就將五指並得跟鵝掌似的,半個錢都不往下漏,還嚴禁旁人塞錢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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