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生亂,於戰亂時縱其歸山,加劇重城禍亂,攪擾民生,足其梟性,你可知罪!”
蕭政曄一雙暗黑生怒火的眼陰沉的厚重。
張文隼筆直站著,一臉閒淡:“不知。”
何奇中一噎,這,昨日他可不是這樣說的!
“你,你昨天不是已經招供,說在名義剿匪前,你差人給山上的匪徒送信,放他們走的嗎!”
“沒有。”
張文隼淡淡看著他,歷經沙場的眉眼粗糲沉黑,帶著不容人迴避的壓制。
“我去重城,本為西涼之突發戰事。戰事勝後,唯恐山野廖廣的匪徒趁亂行兇,攪亂民生,遂剿匪治理,共除重城及川西山匪一千三百五十一人,男入監牢,女教導為奴,都在記錄中。何大人不信,可查!”
何奇中當然知道這些,但現在說的是那些被他放走的匪徒!
他覺得張文隼分明是要害他,昨日他明明乖順的像只兔子,問什麼答什麼,一氣呵成就認罪了。他才敢向皇上詢問,是不是要過來,畢竟是朝中能挑樑子的少將,可是他,竟然這樣玩兒他!
可恥可恥!張老太傅交給他的誠信守諾,言行一致,都當吃的拉出來了?!
“哼,少將軍,你的罪證刑部已經找出人證物證了,你就莫再要狡辯,垂死掙扎了!”
何奇中情緒激動的差點再拍響驚堂木,但他不太敢,皇上還在,不能猛一下子驚到皇上。
張文隼垂眸輕哼一聲,淡淡的譏諷從他低沉的聲音中散了出來。
正堂懸著描金“明察秋毫”四個大字,而今,中楚最富名望的將軍,身居正堂,被眾人監審。
“那就請何大人將人證物證請出,與文隼當面對質。”
張文隼沉厲的眸子將在場的人劃了一圈,目光清冷寒涼,如狼眸一般,夾著鋒利的沉悶。
何奇中胸中起起伏伏,一旁大理寺和御史臺的人都深深為自己感到慶幸,實在不知張文隼會突然這樣……
人證物證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但鑑於人證乃張文隼軍中之人,上到檯面上恐傷臉面,且昨日他很配合的認了罪,就沒有提證物。
“帶人證物證!”
何奇中盯著面色深沉,眉目突然陰鷙焦濃下來的張文隼,將驚堂木使勁握著。
看你還要怎麼嘴硬!
來人步子大,身上的鎧甲隨著走動發出輕響。
張文隼心中陣陣收緊,數年征戰的奔勞,讓他對身邊將士有如家人們的深切信任,願意將後背留給他們。平日裡與士兵打成一團,陪著他們偷喝點小酒,更是聽那些關係相近的將士講講葷段子,以聊發心中寂寞。
而今日堂上這個,所謂的證人,穿著一身深沉鎧甲,帶著金屬特有的風沙氣,走到他身邊。連那步下熟悉的響動,都讓他心中為之悲重,又惱恨,為何會背叛他!
“臣楊孬,叩見皇上。”
“行了行了,起來說話吧!”
此人站在張文隼身邊,面色有些愧疚,又有些深切的憐憫,講著少將軍如何讓自己去傳信,與山匪有多長時候的私行。
這就是他的好副將!張文隼眼底湧起大團大團的黑暗,險些將雙目都遮埋進去。
副將是戰場上殺敵最多,與他配合最默契的位置。蒼山遼原,荒漠險河,刀槍無眼,他都將他們的性命看的比自己還重。這個人,竟然在這裡惋惜又失望的說著鬼話,妄圖將他推向深淵?!
“說,繼續說,說的不錯,比平時在我面前說的話還要順,實在不像一個不多見聖上的人該有樣子!”張文隼生硬打斷楊孬的話,目光是冰冷的鋼釘一樣盯住他。
“這麼多的話,說的如此流暢自如,在下面抽空背了很長時間吧?”
張文隼突然又很親切的問,彷彿心疼自己的副將一般。
楊孬心中一抖,厚唇禁不住一抿。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他已經進來了,就沒有回頭的路可走。
“將,將軍,末將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末將不能看著你走錯路啊,你是咱們中楚的少將軍,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這,有損軍心,有失軍威啊!”
蕭政曄目光一沉,盯著張文隼像被失望禁錮住了,滿心沉重如鐵。
“臣,臣還有您給的手信……”
楊孬腆著臉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的紙,吳公公上前來接,卻被張文隼急速的搶了過去。
“張文隼!”
何奇中一拍驚堂木,怒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