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廂房把大姨母的問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嚴清怡,又將銀簪給她看了。
嚴清怡笑道:“既是姨母賞你的,你就收著吧。”打發了春蘭下去。
大姨母的打算,她隱約猜出幾分,不外乎想利用她跟蔡如嬌來拉攏京裡的權貴。
她住在這裡,花費都是大姨母給的,也願意盡些綿薄之力,但是要讓她賠上自己的親事和將來,那是萬無可能的。
她有林栝。
想起那道高瘦的,靛藍色的身影,嚴清怡低低嘆口氣,分別已經一個月了,她著實有些思念他。
不由地掏出貼身懸掛著的那隻玉指環,摩挲片刻,復又塞了進去。
夜裡,陸致下衙回府,大姨母提起家裡來的兩位客人。
陸致驚訝道:“真是出人意外,你的外甥女倒有些本事,既然她能結交淮海侯府的人,這倒好辦了。恩師所提的貴人跟淮海侯頗有些淵源,恩師生辰那日會有所安排,趁著還有些時日,你再給她們添置些衣飾,最好做身月白色繡牡丹花的褙子……”
第50章 勸說
聽到陸致誇自家外甥女; 大姨母有種與有榮焉的得意,可聽到後面; 又覺得詫異,“月白色太寡淨,賀壽哪好穿這個顏色?”
陸致不耐煩地說:“跟你說你就照著做,恩師福祿深厚,什麼魑魅魍魎都能壓得住,還在乎這個?”稍頓頓; 補充道:“多繡些花在上頭,不就鮮亮了,天天捯飭這些東西,腦子一點兒都不變通?”
大姨母也沒了好聲氣; “是讓哪個穿; 還是兩人都穿?每人喜歡的衣裳樣式不一樣,你既然想行事不著痕跡; 也不能強著她們往身上套。”
陸致覺得有道理,無可奈何地說:“先做了再說; 要是做得漂亮; 哪個小姑娘不愛?還有早告訴你找人教教她們規矩; 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
大姨母道:“我這天天忙得腳不點地; 剛把屋裡利索出來; 想找人也不能一時半刻就找到。你們選官要把祖宗十八代查個底兒朝天; 咱家裡請人來還不得打聽下底細?再有; 你前陣子還說阿嬌天性爛漫; 不用太過拘著她,這會子又三天兩頭規矩規矩,能不能有個準主意?”
這一連串質問讓陸致沒了脾氣,反倒想起剛成親的時候,開頭好的如膠似漆,過了半年就開始爭吵,大姨母性格爽快嘴皮子也利索,一句接一句地辯解。
他被駁得無話可說,只能堵住她的嘴抱到床上。
磕磕絆絆風風雨雨也過去二十年了。
陸致站起來,張開雙臂,“伺候我更衣,早點安歇。”
大姨母聽出他話裡的暗示,紅下臉,嗔道:“沒羞沒臊的,講不出道理就來這一套。”
卻上前幫他脫了外衣,吹滅蠟燭。
已到中年,床上事情不再像年輕時候那樣衝動莽撞,卻是多了纏綿與溫存,更讓人沉醉。
酣暢之後,陸致摟著大姨母說心裡話,“我這把年紀能做到這個位子算是到頭了,最多致仕前能升到正五品,以後就指望三個兒子能承繼家業光耀門楣了。其實掄起自在跟來錢快,京官不如外放,可掄起尊貴還得數京官。你我兩家都沒有顯貴親戚可以攀附,只能靠我給孩子們鋪路。老大腦子活泛處事穩妥,可我瞧過他寫的文章,科舉這條路實在不敢抱太大希望,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武將跟著出去混個軍功,可軍功哪能容易,真刀真槍拼出來的將領還巴巴盯著,豈能允許個外人分一杯羹。”
大姨母跟陸致成親二十年,很快聽出他的話音,“你想拉攏的是個武將?”
“不是,”陸致否認,猶豫片刻想開口,又咽回去了,“不一定能不能成,以後再告訴你,免得你話多說漏嘴。”
大姨母覺得不對勁,支起腦門正色道:“你可別尋那些鬍子一大把沒兩年活頭的,還有家裡妻妾十幾房的也不行,這兩人可都是我嫡親的外甥女,要真送到這樣人家,我還怎麼見我九泉之下的爹孃?”
“這你放心,絕對不會,我還得要臉面呢,真那樣做了,我在衙門裡也抬不起頭來。可你也得清楚,位居高官的可沒一個青年才俊,除去幾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其餘哪個不是寒窗苦讀十幾年,一場場考下來,一年年從底層熬出頭的?咱兒子的前程總比你外甥女要緊。”
大姨母重重嘆口氣,“我自然分得清輕重,只是……唉,阿清也就罷了,我三妹性子軟和,咱們拉扯把兩個外甥也就說得過去,阿嬌卻萬萬不可,蔡家就這麼一個姑娘,雖說想往做官的人家嫁,但絕對不能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