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願地坐起來,湊到林栝跟前道:“我看見你拉我姐的手了。”
林栝瞪他一眼,取過筆墨紙硯走到飯廳。
嚴清怡已經把桌子收拾乾淨了。
林栝研好一池墨,鋪好紙,照著摺子,將上面證人的名字略過,原原本本地重新抄錄。他的字如其人,筆勢凌厲筆鋒強勁,氣勢十足。
嚴清怡在旁邊替他壓著紙,默默地將上面一條一條罪狀記在心裡。林栝為報仇受過那麼多苦,她不可能阻止他,可是又想盡可能地為羅家開脫些罪名。以後不管杖刑也罷,徒刑也罷,都是他們該受的,但至少要保全家人的性命,不再像前世那般悽慘。
林栝抄了將近兩刻鐘才將摺子抄完,等得墨幹,仔細地摺好放進懷裡,先前那份卻交給嚴清怡,“你替我收著吧,我帶在身上多有不便。”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竟然交給她?
嚴清怡愣了下才接到手裡,低聲道:“你可信得過我?”
林栝彎了唇角,“要是你都信不過,我還能相信誰?”
嚴清怡莞爾一笑,“你放心,我定然會好生保管。”聲音很堅決,是說給林栝聽,也是對自己說的。頓一頓又問:“你夜裡要歇在家裡還是會同館?”
林栝略思量,笑道:“在家裡吧,不過我得先回去趟,有些事情跟另外幾人交待,再拿點東西過來。”
這時,薛青昊擔水回來,正聽到林栝的話,立刻嚷道:“太好了,我跟林大哥一道去。”
嚴清怡嗔他一眼,本想阻止,林栝笑著應道:“你不嫌熱就跟著去,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嚴清怡便不言語,待他們出門後,將手裡摺子用油紙包好,再包一層布,外面再包一層油紙,小心地塞到灶臺旁邊的磚縫中。
這條縫隙還是她堆放柴草時候無意發現的,可能當初壘灶臺的工匠手藝不精或者圖省事,留下約莫二指寬的縫隙。只要別特意探進頭去瞧,根本看不出來。
而且平常旁邊總是堆放著柴草,更是毫無破綻。
將摺子藏好,嚴清怡打量下廚房的菜蔬,開始和麵準備晚上擀麵條吃。面和好需得餳一會兒才能用,趁餳面的時候,嚴清怡把豆角洗淨切成細丁,再剝一根香蔥,切成蔥末。
春蘭聽到動靜,走出來看了眼,知是擀麵,便道:“阿昊喜歡吃炸醬麵,我去買點肉,炸點肉醬拌麵吃。”
不等嚴清怡答應,就走了出去。
過得小半個時辰,春蘭笑嘻嘻地提著一大塊肉回來,“那屠戶還剩下兩塊肉,因怕隔夜壞掉,便宜了許多,這足有一斤半,才只八文錢。還有兩斤肋排,說是三文錢一斤,我覺得這肉足夠了,就沒買。”
嚴清怡見是塊五花肉,膘頭很肥,遂笑道:“真撿了個大便宜,要是早起去買,怕不得七八文錢一斤。”
這邊春蘭將肥肉片下來,生火油,那邊嚴清怡則將長案板搬出來,開始擀麵。
等到林栝與薛青昊回來,小小的院落裡已經充溢著濃郁的肉醬香味兒。
薛青昊抽抽鼻子,歡快地嚷道:“肯定是炸醬麵,我一聞就知道。”
嚴清怡笑罵一聲,“就你鼻子尖。”轉頭到廚房往灶坑裡填把柴,燒水煮麵。
面是精白麵,擀得勻稱勁道。滷子是將豆角丁下油鍋炒熟後,加水至燒開,再打上蛋花做成的。另外炸了一小盆份量很足的肉醬,再然後是涼拌蒸茄子。
跟之前一樣,嚴清怡和春蘭在飯廳吃,而林栝與薛青昊則每人捧只碗坐在院子裡吃。吃過一碗便進屋去盛,兩人各吃了三大碗才飽足。
吃過飯,暮色真正籠罩下來,月亮不知何時升了起來,在墨藍色天空的映襯下散發出瑩瑩光華。
嚴清怡點燃火摺子,燒了把曬得半乾的艾草燻蚊子,幾人坐在院子裡乘涼。
薛青昊不住嘴地打聽韃子,他們長什麼樣子、住在哪裡,吃什麼食物,說什麼話,恨不得樣樣都問清楚。
林栝半點不嫌煩,一樁樁詳細地說給他聽,還說起自己帶人追殺韃子的經過。他言語簡單,又沒有特意誇張了說,但聽在嚴清怡耳朵裡,仍是覺得心驚膽戰。
薛青昊卻聽得熱血沸騰,不迭聲地叫著,等滿了十五,一定也要去寧夏打韃子。
夜色漸深,春蘭跟薛青昊先後進屋歇息了。
林栝從懷裡掏出只荷包,“一點零碎銀子,這兩年攢的,平常我在軍中用不上,你留著貼補些,別太苦著自己。”
嚴清怡拒絕,“你一個月不到兩石祿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