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昊這種半大小子,也能看得明白。
這要她怎麼說?
可七爺有令,她不得不從,只得上前兩步,指著紙上的圖樣,“這是春秋穿的襖子,立領,對襟,主要肩後加了兩道褶子,能顯出腰身來,用素羅或者素綢做要好一些。”等七爺翻到第二頁,繼續解釋,“這也是春秋穿的襖子,小圓領,斜襟,衣身和袖口綴上兩寸寬的遙П摺!�
七爺翻一張,她講解一番,直到一摞十幾張紙盡數解說完畢,七爺把紙交給芸娘,“你選幾張好的,先做出來看看樣子。”
適才嚴清怡講解時,芸娘已經聽得仔細明白,很快挑出三張中意的,對嚴清怡道:“辛苦姑娘先按著你的尺寸做出來,其餘的我再琢磨琢磨。你需要什麼料子,儘管跟王嫂子說,讓她給你送了去。”
嚴清怡道聲好,給七爺福了福,下樓去挑布料。
這幾件衣裳都是去年畫的,當時薛氏過世不久,她心裡悲痛,想出來的樣子也都是素素淡淡的,因此就挑了湖藍、湖綠、天水碧和煙羅紫四種顏色。
嚴清怡要去隆福寺吃素齋,沒法帶布料,又跟王繡娘約定過會兒再來取。
自打嚴清怡下樓,七爺便起了身,站在窗邊往外看。
直到等了一盞茶工夫,才看到嚴清怡瘦瘦弱弱的身影出門,而外頭立刻有個穿著靛藍色裋褐的男子笑著迎上去,熟稔地跟她說話。
七爺猛然坐下,暗暗道一句,“大庭廣眾之下,傷風敗俗。”
說罷,不免惆悵。如果有可能,他也願意這樣,和她兩個人親親熱熱地在大街上走,管別人怎麼說。
要跟她一起逛鋪子,下館子,但凡她瞧中的,都買給她。
那天到清虛觀,通微法師更衣沐浴焚香之後重新替他卜算了,跟之前萬皇后說的一樣,二十歲之後身體康健諸事順遂,又送給他七個字,“守得雲開見月明”。
前年初一,他在護國寺求的籤文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說的是一靜不如一動;這次換成“守得雲開見月明”,說的是一動不如一靜。
可不管靜還是動,她總歸是他的……
第115章
由於七爺耽擱這大半天的工夫; 嚴清怡跟林栝趕到隆福寺的時候,素齋早就賣完了。
兩人只得在附近另外選了家酒樓,尋到個僻靜的位置,叫了四道菜。
趁著還未上菜的時候,林栝悄悄問嚴清怡; “剛才在錦繡閣,還有別的人在?”
嚴清怡沒有隱瞞,開口道:“錦繡閣的掌櫃叫芸娘; 名義上的東家是她相公; 但真正算起來是七爺的產業; ”壓低聲音; 續道:“七爺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他隔三差五會來查賬。”
林栝臉上露出釋然的神情,“難怪車伕看上去是個練家子,而且道行很深。”
嚴清怡心頭一跳; “你們沒動手吧?”
“平白無故地,我招惹他幹什麼?”林栝笑答:“他蹲在牆東邊,我蹲在牆西邊; 中間隔著一丈遠。我是看他太陽穴鼓得厲害,應該是習練外家功夫……但是他對我沒什麼好意,中間站起來跺了跺腳,地面凹進去三寸; 感覺是跟我示威。我本打算也跺一跺; 又想起來我明兒就走; 怕給你帶來麻煩,就假裝沒看見。”
嚴清怡贊同地道:“那些人,咱們惹不起,能避開就避開。”
林栝點點頭,眸中卻多了些豪氣與銳氣,“阿清,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在京都橫著走,你不用躲避別人,別人都得躲避你。”
“那我豈不成了瘟神,人人都怕躲避不及?”嚴清怡忍俊不禁,抿著嘴兒笑,腮旁的梨渦時深時淺,靈動俏皮,而眸光比夜晚的皓月還要溫柔還要明亮。
林栝的視線定定地凝在她臉上,不願移開。
吃過飯,兩人頂著正午的大太陽逛了幾家鋪子,又回錦繡閣。
這會兒女客均已散去,七爺也早已離開。
芸娘倒還在,瞧見嚴清怡身旁的林栝,目中露出幾分訝異,很快遮掩住,將先前嚴清怡選中的布料找出來,笑道:“這麼多東西,你們不好拿,讓鋪子裡馬車送你們。”
嚴清怡本也打算叫車的,聞言便不推辭,笑著道謝。
回到家裡,已將近申時,春蘭坐在院子裡縫襪子,見兩人手裡大包小包的,忙起身去接,將東西放好之後,又倒兩盅茶出來。
茶是溫的,正好入口。
嚴清怡熱得嗓子冒煙,一氣喝完半盞,笑問:“你們中午吃了什麼飯,阿昊呢?”說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