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的,一整鍋吊了半日的高湯全沒了。幾位師傅那面色,要不是西月樓緊跟著也砸地上一個叫他們有些懷疑起自己方才的想法,他們就該操刀子上了。
幾個人商議:“怎麼辦,幸好鴻運當頭已經加了湯蒸上了,只是秋茭兒、水玉蘭這些還沒吃過汁兒,一會兒搭菜就全沒味兒了!……“另一個道:“要不等鴻運當頭蒸好了從裡頭潷出點湯來再做配菜?”
大師傅搖頭:“那個汁兒要回澆的,分不出什麼來。”
幾個人都發愁,就聽人道:“你們高湯撒了?我這裡有點蕈汁,有點濃,可以兌了滾水用,要不要試試?”
那位回頭一看,就是方才送炒勺來的小婦人,忙道:“那,那可勞駕了!只是這東西……”
靈素也不多話,先從手裡提著的一個小泥壺裡倒出來淺淺一盞遞給他們道:“這應該夠了,你抿一口試試。”
大師傅也沒什麼忌諱的,聞這香氣就不凡,只沾了沾嘴,差點沒叫出來:“這、小師傅,這東西真給我們?那你們樓裡可……”
靈素道:“沒事,我們今兒做的用不著這個。”
大師傅也不曉得說什麼好了,只拍了胸脯壓著聲兒道:“還請小師傅替我們轉告一句,苗老先生的恩德,我們裕祥閣絕不會忘!”
小婦人搖頭:“嗨,都是同行,都吃這口飯的,哪裡用得著這樣客氣!”
這裡裕祥閣的趕緊千恩萬謝地拿著那小小一盞菌汁忙活起來,這裡靈素一邊把神識往靈境半空裡飄著的那一團棕紅透亮的湯汁上掃,一邊吧嗒嘴。方才一看西月樓的百菌湯要灑了,就趕緊用神識收進了靈境裡,順手從它們那大鍋裡撈點熱水出來和著剩下的一點菌湯給潑到了地上。這會兒分一點給那家著了西月樓的道的酒樓,也算劫富濟貧了。
自己又落了兩道湯汁,又幫了人,真是兩全其美,天助我也!
外頭亂七八糟的情形,自然有人想要往裡頭遞話,好叫自家掌櫃的和東家知曉。可是早有人料到了這一出,閒雜人等不得入內,要傳話可以,隨你說,只是給不給你傳進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裡頭一派和樂融融,雖席上都擺了冷盤熱炒,也沒什麼人動筷子。尤其那三位賞官,更是連酒都沒讓倒,只一人來了一杯溫水,卻是怕被酒雜了滋味辨不出好歹來。
這會兒正說各地類似珍味會的食界切磋,有個賞官笑道:“咱們這裡就算是將就的了,有那些講究的,一比至少三天,因裡頭許多菜色都得要那麼些時候才能做得的。且每個臺案前都至少兩個中人看著,防著拿外頭已經做好的什麼東西來充數。可這大師傅做菜,多少都有點不欲示人的絕活,就為這個‘盯梢’的事兒,能吵三兩個月。說熱鬧也熱鬧,說煩也真是夠煩的。”
眾人聽了都笑,坐在中間的知縣卻道:“一粥一飯,皆來之不易。這珍味會能叫一地廚藝高手相互切磋借鑑,本是好事。只是一個菜做個三五天的,也太過了些。光朝著奢靡奇珍去了,反傷了味的本意,本官看來卻是有些捨本逐末了。”
幾個賞官都道:“大人說的是。我等亦覺得那般比試太過鋪張,非尋味之道。”
正說著,外頭的鑼又響了一回。這裡就上來幾個侍者,把桌子上都沒怎麼動過的菜撤去了一大半,只留下些冷盤鹹酸壓桌。
果然,沒過一會兒,頭一道菜就上來了,是德裕樓的,菜名叫做尋味清秋。幾位賞官都笑道:“這名兒何其太雅?”
一人跟前淺淺一碟,有藕尖秋蒲瓜之類時蔬同看著像是某樣鮮菌子似的玉白卷曲之物,各自下筷嚐了。嫩脆清鮮,真是滿口秋意。德裕樓章老闆笑著不語,並沒有急著介紹菜品,只等賞官們嚐了問他時再說。三位賞官並沒有停筷子,一口嚥下,面現疑色,又各自夾了一筷子吃,章老闆見此情狀面上越發笑開了去。
果然一時都問起來究竟是何物,說是菌菇又有葷味,若說是肉,可那有這樣形狀口感的肉?章老闆這才笑著道出原委。這原是取了新鮮鴨舌,抽去軟骨,豎著一切兩半,再以甜酒爆火去腥,與時蔬同炒成的。這一份裡怎麼也得幾十個鴨舌,不可謂不珍了。
可若要說他奢靡,他又可說這本是收的“下腳料”,略花了點功夫,卻成了變廢為寶了。是以嶽二雖見章老闆得意心頭有些不順,卻也沒有開口挑他這點。
德裕樓另外還有一道雙翅齊飛,卻是把用高湯煨好的魚翅釀進去了骨頭的生雞翅裡,再調汁悶透。上菜時一人跟前一隻雞翅,看著十分無趣,一口咬下去才知道里頭另有乾坤。之前聽說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