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夜她答應衛璽的事情,除了用她的命來救葉柏舟的命之外,還有拔除葉柏舟記憶裡所有關於她與衛驍的記憶。
這是衛璽前夜跪在她面前求了她以及長情還有云有心整整一個時辰,不斷地給他們磕頭,長情與雲有心答應的,她不過是一個大夫是身份,他們要她怎麼做她便怎麼做而已,畢竟,葉柏舟是他們的兄弟,是衛璽所愛之人,只要他們願意,只要她心甘情願,身為大夫的她沒什麼不能答應的,哪怕她並不想取衛璽的命。
而衛璽之所以沒有當即死去,是因為沈流螢將葉柏舟那已經完全壞死的五臟六腑換進了她的體內,只為保她能多活三天,讓她去做完她要做的事情,三天之後,她便會真正死去。
衛驍死了,葉柏舟忘了,如今痛苦的,就只有衛璽自己。
沈流螢緩步走向庭院,目光沉沉面色沉沉。
至於他們兄弟倆要用什麼樣的謊話來與葉公子解釋他的臉為何毀了以及他們兄弟倆為何會守在他屋裡,這些都不關她的事了。
不過,不管他們兄弟倆用再怎麼蹩腳的謊話來騙葉公子,用不了多久,也會變得無所謂的。
葉公子的命,可是註定了生來就是悲苦的?
她不想讓小十六的命白白付出,他們也不想失去這個兄弟。
哪怕什麼都沒有了,只要他這個人能好好地活著,便是小十六和他們兄弟幾人所盼的。
沈流螢抬頭望著蒼穹,覺得自己的心,很沉重。
*
離開了周北皇都的衛璽並沒有去多遠,因為她怕自己的時間不夠,是以她只讓陸阿城將她送到了離皇都最近的山嶺,有山嶺亦有水流的地方。
衛璽揹著衛驍的屍體艱難地從馬車上下來,陸阿城要扶她一把,她卻沒有需要,就算再如何艱難,她都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待她從馬車上下來後,陸阿城從駕轅上遞了一把鐵鍬給她,這是他們在路過一戶農家時她拜託陸阿城從農家手上買來的。
衛璽手拿鐵鍬,以此為拄,與陸阿城道了謝,沿著不遠處山腳下的小溪流走去了。
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陸阿城才重重嘆了一口氣,坐上駕轅,趕著馬車離開了。
然,陸阿城與衛璽都沒有發現,馬車後邊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著他們。
準確來說,是跟著衛璽。
不過,這人僅僅是暗中跟著而已,遲遲沒有衝出來做出什麼事情來。
衛璽走了一個時辰,在一處開滿了野花的山腳處停了下來,沒有再走。
只見她看了看腳下的小野花,淺淺笑了起來,對身後的衛驍道:“皇兄,就在這兒吧,有山有水還有花兒。”
衛驍自然不可能再回答她的話。
衛璽不在意,她說完這話後,將衛驍的屍體從她的背上解了下來。
她終於將衛驍的屍體從她背上解了下來,她背了整整一夜,哪怕是坐在馬車上,她都沒有將衛驍解下來,而是一直揹著他。
因為將他放下了,他們兄妹就要永遠分開了。
衛璽解開衛驍後將他輕輕放在地上,然後拿起陸阿城之前遞給她的鐵鍬,開始在衛驍身旁的地上挖坑。
她的雙手從來沒有拿過鐵鍬,她不會用,但哪怕再艱難,她也還是挖出了一個能容衛驍躺下的深坑來。
她花了整整五個時辰,從天明到完全天黑,手心全都磨出水泡卻又全都破了皮,她才將這個泥坑挖好。
沒有火摺子,所以她生不了火,幸而今夜有月,藉著明亮的月華,能讓她看得見衛驍。
衛璽沒有給自己滿是傷的手心包紮,她甚至看都沒有看自己的手心一眼,挖好了坑後她將鐵鍬放下,在衛驍身旁跪坐下身,將裹在他身上的黑布解開,露出他面目全非的腦袋來。
看著衛驍,衛璽的淚又情不自禁地淌了下來,只聽她輕聲道:“皇兄,小璽沒有辦法給你準備棺木,小璽也沒有辦法將你帶回召南,小璽只能將你葬在這兒,你別怪小璽……”
“但是,小璽會留在這兒陪著皇兄的。”衛璽說完,抬起髒汙的手背來抹自己的淚,非但沒有止住自己的淚,反是愈流愈甚,模糊了她的視線。
衛璽就這麼跪坐在衛驍身邊不知多久,從夜裡一直跪到次日天有微曦,她才站起身,將衛驍的屍體挪到她所挖的深坑邊,然後吃力地將他放了進去。
待衛驍的屍體躺在深坑裡後,衛璽又在深坑旁跪下了身,用雙手將泥土撒到衛驍身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