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疼。
九寧冷得瑟瑟發抖,展開蜀錦厚披帛圍在肩上,抱住雙臂,“二哥,你要去哪兒?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周嘉行扭頭看她。
她雙手抱臂,哆哆嗦嗦著看他,鼻尖凍得發紅,雙唇輕抿,頰邊梨渦輕皺。
一雙烏黑髮亮的明眸,期待地望著他,目光如林間清暉,似月下流光,盈盈望過來,分外動人。
即使知道她或許不是真心的,也會不由得軟了心腸。
她膽子不小,就這麼帶著兩個隨從追過來,就不怕他心生歹念報復她?
周嘉行唇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九娘,回去吧。”
九寧飛快思考,眼珠滴溜溜轉一圈,周嘉行帶了這麼多隨從,強行把他抓回去是不可能的,但就這麼讓他走也不行——他可是她的護身符啊!
周嘉行夾一夾馬腹,似要離開。
九寧來不及多想,撒開鞭子,趁他撥轉馬頭、兩匹馬近在咫尺的時候,小短腿一蹬,張開雙手撲上去,緊緊抱住他坐騎的馬脖子。
周嘉行沒料到她突然撲過來,嚇了一跳,瞳孔微微一縮。
九寧一下沒抓緊,啊呀一聲,眼看就要掉下去。
“哥!”
她不敢逞強,理直氣壯地叫周嘉行。
耳畔響起一聲輕嘆,一雙堅實的臂膀伸過來,接住差點摔下馬背的她。
一陣天旋地轉後,九寧落進一個僵冷的懷抱裡。
駿馬受驚,發出高亢嘶鳴,高高揚起前蹄。
周嘉行先摟緊九寧,確保她不會摔下去,這才清喝幾聲安撫住愛駒。
待駿馬安靜下來,他面色陰沉如水,低頭冷斥:
“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
語氣著實嚴厲。
九寧嘴巴一癟,抱緊他的胳膊,嘟囔道:“我的老師都要走了……全忘了……”
反正已經戳破身份,她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對周嘉行耍賴皮。
周嘉行劍眉輕擰,平靜下來。
“你可以換一個騎射師父。”
九寧在他懷裡坐起身子,背對著他,兩隻小手按在他扯著韁繩的手背上。
“可你是我二哥啊,你和別人不一樣。”
只有你才能讓系統服軟呀!
周嘉行抱著九寧坐好,目光落在她後腦勺上。
她梳了個螺髻,插滿珠翠金玉,他不用低頭就能感覺到眼前寶氣浮動,金光閃閃。
連發髻後面都簪了一把銀鎏金迦陵頻伽紋插梳。
“你已經有哥哥了。”
他淡淡道,低頭,撥開九寧的手。
九寧沒有回頭,屏氣凝神,使出全身力氣緊緊按著他的手背,不讓他動。
她這點小力氣自然不是周嘉行的對手,他根本沒使勁兒,雙臂牢牢壓制住她的動作,左手輕輕一撥就把她的雙手攥住了。
九寧試著掙了幾下。
周嘉行擁著她,下巴蹭過她的螺髻,皺了皺眉,“別動。”
左手攥著她不讓她動,翻身下馬,空著的右手勾住她坐騎的韁繩,讓她的馬靠近,然後把她抱起來送回馬背上。
他把韁繩塞回九寧手裡,“回去。”
九寧不甘心地瞥一眼他的胳膊,看著瘦,力氣怎麼這麼大?
“二哥……我才知道你是我哥哥,你就要走了。”她擠出兩滴眼淚,抖抖袖子,摸出一隻香囊,“這裡頭有幾塊金餅,你拿著傍身吧。”
周嘉行嘴角輕扯,沒接香囊。
“不必了。”
九寧知道他不缺錢,香囊塞回去,一連聲問:“二哥,你以後要去哪兒?你要去參軍嗎?我以後怎麼才能打聽到你?”
周嘉行翻身上了馬背。
九寧追著他問,“如果你要投身行伍,為什麼不跟著阿翁呢?外面兵荒馬亂的,當兵太辛苦了,萬一你受傷了,誰照顧你?還不如回來幫阿翁。阿翁很喜歡你,誇你是個人才,阿翁還說要教你陣法,你都當上校尉了,就這麼走了,多可惜……”
她囉囉嗦嗦,一張嘴就停不下來。
周嘉行可能被吵煩了,嘆口氣,“我不會參軍。”
九寧愣住了。
周嘉行不想參軍?
怎麼可能!他不是在軍中嶄露頭角、逐步收服人心的麼?
周嘉行撥轉馬頭,向著渡口馳去,“我是做生意的,出來幾個月,現在該回去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