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行嘴角輕輕揚起,朝她一笑,淺色眸子裡並沒有一絲恐慌或是懼怕,“不必擔心。”
他早就做好戰鬥的準備。
九寧轉身出了營帳。
她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帳簾後,周嘉行立刻斂起笑容。
他知道李元宗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也提前做了準備。不過沒有料到對方會派出精銳騎兵,樊進一直鎮守太原,守護李元宗起家的根基,從未離開太原府一步。
部將上前,和他彙報訊報。
目前他們只發現樊進的騎兵,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埋伏。
商量了一會兒,阿山返回大帳。
周嘉行點點阿山,“你帶上五千輕騎,和長公主的部曲匯合,護送長公主回長安。”
阿山應喏。
陳茅皺眉道:“如此一來,郎主身邊只剩萬餘人……”
周嘉行面色如水,“事有輕重緩急。”
陳茅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沒有出聲。
現在最重要的確實是長公主的安危,如果長公主被河東軍搶走又或者是長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最高興的人肯定是李元宗。
來不及多說什麼,騎兵探馬馳出營地,離弦的箭一般,快如閃電,往不同方向疾馳而去。
九寧回到自己的營帳。
雪庭已經知道十萬河東軍朝他們過來了,匆匆收拾行囊,提醒九寧:“先回長安,其他的不要多管。”
她胡亂應下。
半個時辰後,她騎在馬背上,回望大營的方向。
寒風蕭瑟,數千營帳如潑墨一般灑滿整座芳草萋萋的平原,從天際處一直連綿至山腳下,旌旗獵獵飛揚,氣氛肅殺。
周嘉行百戰百勝,肯定能平安無事。
她必須今早趕回長安,穩定長安局勢,以免其他人從背後偷襲周嘉行。
九寧收回視線,撥轉馬頭,朝著長安方向,飛馳而去。
……
大營中軍大帳內,周嘉行和部將們商議完,留下一人,問:“除了發現河東軍以外,還有什麼事?”
這人是他的親兵,剛才和阿山一起進帳彙報事情,之後便留了下來,一言不發,神色古怪。
聽周嘉行問起,親兵跪地,不敢抬頭,道:“郎主,十天前江州周家三郎攻打洪州,如今洪州已經被他佔據。”
周嘉行拿起自己的佩刀,沒出聲。
他已經撤走圍困江州的軍隊。周嘉暄不敢驚動他,沒有往東、往西或者往北擴充套件勢力,而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蠶食南邊州縣。洪州被他佔了。
親兵接著道:“周嘉暄攻打洪州時,戰場上出現猛火油……據洪州的漁民說,那火燒了一天一夜才熄。”
火油用在戰場上並不稀奇,但契丹和河東李承業都只把火油當成火來使用,沒有加以煉製,真正研製火油、讓火油能夠派上更大用場的是鄂州兵。
有人洩露了猛火油的煉製之術。
那個人很可能是軍隊裡的人。
所以親兵剛才不敢吭聲。
周嘉行拔出佩刀,眼神和刀刃發出的寒光撞上,臉色陰沉。
前些天九寧問了很多煉製猛火油的事,看她看興趣,他還讓軍器監的人帶她去看正在研製的猛火油車。
周嘉暄從哪裡拿到猛火油的?
咔擦一聲,他合上佩刀,轉身大步走出大帳。
“此事不要透露出去。”
親兵應喏,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
九寧不敢耽擱,在部曲和阿山的保護下,馬不停蹄,晝夜趕路。
一路有驚無險,幾天後,他們能看到長安城高聳的城牆。
平原遼闊,一望無際,暮春時節,柳色青青,陌上繁花盛開,本該是城中仕女郎君結伴出城遊玩的時節。但長安城外卻一片荒涼,路上難見人煙。
長安城門緊閉,禁衛軍撤回內城。
十萬河東軍和周嘉行的鄂州兵在黃河畔對峙的訊息傳遍街頭巷尾,城中風聲鶴唳。
九寧部曲人數眾多,加上阿山的五千輕騎,還沒靠近長安,便有探馬前來警示。
炎延策馬伴在九寧身邊,怒斥探馬:“長公主還朝,為何不開城門?”
探馬見到他們,大驚,忙下馬跪地,道:“不知貴主歸來,貴主見諒。”
九寧揮揮手,示意無事。
她怕路上出變故,沒有通知其他人,一路都在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