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咱們梁山眼下只數萬人馬,沒那個本事鬧出天下大亂。”
還藏著掖著,潘小園斜睨他一眼,心中砰砰跳,小聲說:“是了,只有你武松武二郎是有這個本事的——周老先生留下的那樣江湖大秘密,若有丁點洩露,不就是天下大亂麼?”
“你……”武松這一驚非同小可,堪比方才潘小園被他猜出跟盜門會面。
直接站起來,眼中驚愕與警覺交替閃爍,“你如何知道!”
他自覺口風嚴密,就連做夢也留著神,就連方才被史文恭一碗一碗的灌酒,也沒說半句不該說的。而面前這人怎麼好像鑽進他心裡去,她知道這事,瞞著他,又有多久了?
潘小園趕緊澄清,一句句給他順毛:“剛得知的。你看,知道你一直沒跟我說,是不想讓我惹麻煩,可就算你瞞著所有人,江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今不也有人找上來了嗎?”
本來以為武松守護的那樣東西,要麼是什麼武功秘籍,要麼是什麼藏寶圖,可從沒想過會有這麼大幹系。見他還有點懵然的樣子,也不藏著掖著,指指凳子,讓他坐,自己微微一笑,主動解釋。
“你沒問我方才時遷是來做什麼的。早間你宋大哥不是承諾,讓他去東京幫忙探聽情報。盤口都已開了。誰知瓢把子大哥大約是半路有什麼急事,又或者是接了更有趣的盤趟,無法出遠差,這就派人跟我傳話,能不能換一件買賣。”
武松哼了一聲。盜門那些亂七八糟的勾當,她倒是接受得挺快。時遷也是任性,宋江的面子也並非次次買賬。
盜門注重信譽,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向來是不退單的,只管換。
用眼神催催,她神秘一笑,又說:“我便問他,換單可以,你們今日跟史文恭的密談,能不能給我聽出來。——我不過是想試試他的能耐,給他出個難題……”
武松全身一震,她倒是敢想!
不過時遷完全有做這事的本錢。他凝神細思,稍微回想一下方才聚義廳裡的林林總總,似乎沒覺得多了只耳朵。但大家都半醉了,說不定……
他不動聲色,說:“這件買賣,可比去東京查西門慶要棘手得多。他肯換?”
時遷做事沒有原則沒有三觀,唯一會考慮的,就是付出與回報。在聚義廳偷聽梁山頭一號機密會議,風險太大,萬一暴露,他時遷就算再滑溜,也免不得要去和祝家莊的報曉雞重逢,一敘別來之情。
潘小園撲哧一笑,學著時遷的口吻,重重一嘆氣:“客人如此獅子大開口,當真心安?——好,好,聽一場也是聽,聽一句也是聽,時某豁出去了。”
武松忍不住也微笑起來:“只能換一句話?”倒是價格對等。
潘小園袖子裡掏出一張皺巴巴小紙條,展開,放低聲音,抑揚頓挫地念起來。
——“山東地方已經起了謠言,水泊梁山眼下掌著一個江湖大秘密,若有洩露,便是天下大亂——武兄,都知道你為這事流過血、受過傷,史某今日懷揣一片誠意而來,你若再遮遮掩掩,算不上好漢。”
話音落定,坦坦蕩蕩地看著武松,那份胸有成竹的眼神,居然有些神似史文恭。
武松心裡有數。這便是他進門前聽到的那麼點動靜了。時遷到底忠於職守,就算外面聽到武松叫門,還是堅持交完了單,這才落荒而逃。
他倒相信時遷的職業道德,這一句偷聽出來的話,一旦轉交給客人,就等於爛在他肚子裡,不會有第二個人再聽到看到。
不過,江湖上的訊息門路幾乎就是透明,這件事從史文恭口裡出來,橫豎瞞不住,一旦開了個頭,傳出各樣謠言是遲早的事。所以……
正想著,忽然又聽到後面有什麼動靜。武松猛地起身,刀已經抽出來一半。潘小園嚇了一跳。
平地起了一陣小風。風中送來一個含含糊糊、非男非女的人聲。
“客人莫慌,方才走得倉促,羅盤忘在貴處了。客人住得還真偏僻,敢問從此處往黑風口,是走哪條路?”
武松籲口氣,頭也不抬,答道:“東南那條。快滾。”
潘小園翻了個小小白眼送給他。就不能對人家態度好一點?
武松側耳細聽,直到確信時遷滾遠了,才回復面色如常,重新坐下。手按在桌子上,不介意地又去拈一顆銀杏果。她這裡的東西真好吃。
那果子卻讓另兩根纖細的手指搶先壓住了。武松抬頭,看到的是一雙真誠的眼,帶著善意的好奇。
“所以,武二哥,周老先生留下的那東西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