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雖在謬讚敝營兵將,也還不離邊兒。”
曾國藩說著,又問王若華道:“足下只見我軍外表,尚未瞧見內容。好在此刻無事,我就陪你前去仔細一看。果有應該改良之處,足下須要實說,不妨為我指陳。此是國家的軍隊,凡為士民的,應有供獻之責也。”
王若華連忙先站了起來道:“若華極願一瞻內幕,也好學點王者之師的法度。”
曾國藩一面連說過獎過獎,一面已滿面春風的站了起來,陪同王若華去到外面,內自軍需,外至糧軍,上自參贊,下至兵士,沒有一處,不陪著王若華細細看過。王若華自然看一片,竭力讚揚一處。不過所有讚揚的說話,都是有憑有據,不是空口虛譽。即有句把供獻之言,也是貶中帶褒,極有分寸。
曾國藩這天十分高興,等得回進裡邊,有人送進緊要公事,請他立即書行,以便發行。他卻雙手亂搖道:“有客在此,你們怎麼這般不分緩急的呢?”說著,將手一揮道:“拿去請文案上代我書行就是。”曾國藩剛說了這句,又忙阻止那人道:“彭大人不是來了麼?你們就去請他發了吧。”
那人捧了公事出去。王若華便問道:“大人方才所說的這位彭大人可是天下聞名、水師之中的好手、彭雪琴彭大人麼?”
曾國藩點點頭道:“正是此人。他是兄弟的門人。足下也知道他有水師之學麼?”
王若華忙答道:“怎麼不知,現在天下的人才,盡出大人門下,誰不知道。”
曾國藩道:“這末足下不妨隨便論論現在一班帶兵的人材呢。”
王若華即答道:“若華不敏,哪敢謬發狂論,以論天下人材。不過平時所知道的幾位,姑且說給大人聽聽。左季高左京堂,才氣磅礴,勇於負責,人不敢欺;胡潤芝胡中丞,精明強幹,為守兼優,人不能欺;彭雪琴彭京卿,①廉明公正,嫉惡如仇,人不肯欺;楊厚庵楊軍門,進戰有法,退守有度,人不可欺;李少荃李觀察,學貫中西,文武兼備,人不得欺;劉仲良劉編修,忠厚待人,和平接物,人不必欺;駱秉章駱中丞,心細如絲,才大如海,人不容欺;官文官大人,辦事顢頇,用人不明,人不屑欺;勝保勝大人,飛揚跋扈,喜怒無常,人不愛欺;至於大人,愛民如子,愛才如命,公正無私,道德高尚,知國不知有家,為人不知為己,人不忍欺。”
曾國藩聽到這句,忽然大怒起來道:“如此說來,兄弟可以不必防人了!”說至此處,忽又笑道:“足下所論甚是。現在安徽太和鎮的厘金局,江西景德鎮的厘金局,一同需人前去接替。不過太和鎮的稅少事閒,景德鎮的稅多事忙,足下初入仕途,兄弟想請足下去辦較為清閒一點太和鎮吧。”王若華慌忙介面道:“若華雖然初入仕途,但是年紀尚輕,應該去做稍忙一點的事情。若要偷懶,何必出來做事。如此存心,真是狗彘之不若矣。”
國藩那時何嘗防到這位王若華茂才,要想選擇優差,以達他的目的。當下還在和他客氣,連連的答道:“言重言重,足下既肯去吃辛苦,更是使人可敬的了。且請就在文案房裡,隨便耽擱一宵。兄弟明天就下委札,足下好去到差。”王若華又問道:“厘金局的解款,不知幾時一解。”
曾國藩道:“照兄弟初定的章程,每月一解,誰知現在都弄得拖到兩三月一解。”
若華道:“如去接差之後,一定有款即解,不定時期。”
曾國藩又答道:“足下去做模範,兄弟更加佩服。”王若華至此,已經如願以償,當即告退。
曾國藩送出王若華之後,還在一個人背了雙手,踱著方步的自語道:“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地無才,只在為上者有以求之耳。”
曾國藩一邊口上念著,一邊腳下踱著,忽然抬頭看見一個戈什哈,站在門外,似要回話的樣子。急問何事。那個戈什哈方敢走入回話道:“回老帥的話,彭大人有事稟見,已在外邊候了多時了。”
曾國藩聽說道:“快請快請。”
等得彭玉麟走入,曾國藩一面請他坐下,一面笑著說道:“方才因會一位嘉興秀才,談久一點,賢契已將我的公事代為看過發出了麼?”
彭玉麟也笑答道:“早已發出。不過現在世風不古,人心難測,老帥怎麼擬委一位不相識的去掌財政起來呢?”
曾國藩微搖其頭道:“你話雖是。不過我們身為大臣的,只知才不才,不問識不識。而且不可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曾國藩說到這句,恐怕彭玉麟再去和他辯駁,忙接著問道:“賢契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