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之事,雖然大多數人同意,但終究自己太過年輕,未必沒有口服心不服的。既然是臨危受命,他須得做些實際的實惠出來,好教大家徹底信服。如此這般才能真正將商會的實權握在手中。
真正的商人,一顆心不是肉長的,而是金子打的,同鐵一般堅硬冰冷。對付他們,什麼舌燦蓮花都不頂用,除非你能用真金白銀這等切實的利益打動他們,否則便是說的再好聽也無用!
因此他也沒做什麼虛的,開口便直奔主題,直接說道:“此非常時刻,吾輩須當同心協力,共度難關,莫叫其他商會看了笑話。”
聽了這話,眾人都是精神一振,暫時收起心中的不舒服,紛紛點頭稱是。
人活一張臉,樹要一身皮,商人求的就是一副體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個人就有自己的小算盤,不僅同一地區內各同行相爭,更有區域間相互競爭碾壓。只同鄉之間對那怎麼鬧也就罷了,這不過是自家事,小打小鬧而已,可若是讓旁人鑽了空子,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是萬萬不可的。
各地都有各自的商會,它們彼此聯絡,既相互合作,又相互競爭,關係十分複雜。如今濟南商會正值新舊會長交替之時,本就敏感脆弱,若再爆出什麼不好的訊息,叫其他商會看了熱鬧,豈不是丟了整個濟南府的人?日後他們濟商若再出去,哪還有什麼臉面!
當即就有人拱手,帶些漫不經心的問道:“牧會長說的是,如今旱災嚴重,大家的生意都大受打擊,不知牧會長可有什麼妙計良策?”
若是這旱災肆虐整個大祿朝便罷了,左不過大家一同倒黴;可如今南邊卻只是損了皮毛,並不傷筋動骨,且因著他們北商低迷,南商自然就乘勢而起,如何不叫他們氣的心中發苦、急的眼中冒火?
有人接茬,其他人就開始跟著七嘴八舌的說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十分熱鬧。
有的人是真擔心,真希望牧清輝能說出什麼解救的法子來,有的卻只是純粹的打叉,藉機刁難他,叫這個年輕的小會長知難而退。
他才幾歲,怕不是毛都沒長乾淨,乳臭未乾的小子,哪兒來的臉壓在他們一眾老資歷頭上!老會長也不知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做出三顧茅廬這般行事!
牧清輝來之前就已經同自己的幾個心腹商量許久,擬好對策,胸有成竹;況且他本人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故而面對此情況依舊面帶微笑,十分鎮定。
待眾人漸漸安靜下來,他才微微拱手,謙虛笑道:“在下資歷淺薄,承蒙會長與諸位前輩們看得起,推我做了會長,我若不盡心竭力,當真天地不容。”
說罷,他又對眾人一禮,然後說:“說到妙計良策,不敢當,可若說要解眼前困局,小弟不才,倒還真有個法子可冒險一試。”
眾人聞言都來了精神,豎起耳朵想聽他說些什麼。
就聽牧清輝不緊不慢道:“我與南京、浙江一京一省的兩位會長相識,是忘年交,長期有書信往來……如今旱災嚴重,泰半大祿朝都深受其害,百姓大多節衣縮食,內耗不足,不若我們另闢蹊徑,轉向外需。我與福建商會會長及幾名骨幹也曾有過數面之緣,若大家信得過,我便居中聯絡,將本省、南京、浙江三路的布匹、瓷器、茶葉等物低價購入,取三成換取部分糧食,緩解我省饑荒。然後由南部沿海碼頭出海口,將此物賣與其他國家,再由他國運回黃金白銀寶石香料珍珠等物……”
江南一帶乃產量寶地,每年怕不得供應全國所需糧食的七八成!若問大災之年哪兒還能有餘糧,除了此地,別無他選!
見眾人聽得出了神,他又笑道:“如今形勢嚴酷,天下商人本是一體,便不需計較那麼多,我們若同南京浙江福建聯手,整合大半東部商戶,又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海商!
竟是海商!
不僅眾人紛紛色變,就連老會長臉上也白了一白,抓著茶盞的手,捏得指關節都泛青。
他被耍了,被這個年紀還不如自己兒子大的黃毛小子耍了!
他竟不知道,他手下的人也都不知道,姓牧的什麼時候竟然跟外頭幾個商會的人有如此往來!
海外貿易打從前朝開始嶄露頭角,中間幾經起落,屢次被禁又屢次解禁,直到商貿繁榮的大祿朝才有了突破性的發展。只畢竟年歲不長,風險又大,難度極高,眼下還只集中在東南沿海一帶,且為少數鉅商壟斷。
山東省倒也有不少地方臨海,可週邊小國大多十分貧窮,沒甚出色物產不說,隔三差五還要腆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