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得意地掃他一眼,道:“那蘭某就不在此打擾了。”
祁容嘴角含笑,轉身走到門口,在即將跨過門檻的剎那,背後卻突然傳來對方不冷不熱的聲音——
“你在害怕嗎?”
聶玉凡問完,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
而祁容臉色一僵,動作倏地停滯下來,想到他方才所言,幾乎不可置信地回身望去,這似乎是頭一回,內心有種被人戳穿的感覺。
害怕……
怕勍兒有一天會因這個人,遠離自己嗎?
可笑!
祁容用力按住門把,氣到冰透五指在微微顫抖。
聶玉凡能覺出對方正無聲注視著自己,綿長羽睫一扇,眼底籠下一層黯然陰影,半晌,才緩緩啟唇:“請公子放心,等到雙目重見天日,我會即刻離開蘭府,從此……不再見她。”
聽出那語中堅決之意,祁容冷若霜雪的面容上卻毫無鬆動,摻雜恨意的冷冷目光停駐在他身上許久,最後只吐出幾個字:“如此,甚好。”
接著他甩門而出,穿過花庭走進對間的房屋,此時裡面已是飯香撲鼻,而奚勍從廚間忙完剛好要去找他們,看到祁容卻是一愣。
“怎麼了?”奚勍目光掃向那張蒼白緊繃的臉容,急忙伸手扶住他,“是不是胸口又發悶了?”
祁容眸光微晃,迅速回神笑起來:“沒有……”隨即拂過她額前髮絲,語調溫溺道,“你最近怎麼了,總是神色惶惶的。”
奚勍突然避過他視線,岔開話題往後望去:“師兄呢?”
祁容微壓的纖睫遮住眸底一抹陰鬱,柔淨的聲音卻似蕩著水波輕然:“好像是身體不舒服,叫我們先行用膳。”
“不舒服?”奚勍黛眉微蹙,將他扶坐在椅上道,“我過去看看。”
“勍……”祁容瞳孔一縮,指尖劃過那幽涼如絲的肌膚,卻未能將佳人及時挽住。
盯向門口,眼中恍若有碎碎雪絮在凌亂飛舞,祁容手撫額頭,只感大腦有股刺扎般的暈痛,轉瞬目光一瞥,定向桌上整齊擺放的三套碗筷,狠狠壓低眉梢,似有毒淚自眼角流溢而出,最後廣袖一拂,面前的白瓷餐具齊齊落地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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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祁容突然咳嗽不止,渾身燙熱,但看去又不像單純的發高燒,情況就如暴風驟雨突襲般,一下子惡化起來。
奚勍幾乎都來不及去想,白天還好好的祁容現在怎麼會處於這種半昏半醒的狀態,於是十分慌急地命下人去請大夫,而她小心翼翼扶起祁容,努力著想把藥湯灌入他口中。
“出……去……”
豈料藥剛入嘴,就被他連嗆帶咳地吐出來。此刻祁容半俯著身,一頭烏髮凌亂至極地披散在肩上,更顯得膚色白若蠟雕,遮住一臉的虛弱慘然。他擺脫開奚勍的手,似在竭盡全力地想將她從身邊支走。
“容——”
“出去……”
他哆嗦著猶如沾了銀霜的唇,艱難擠出幾個字音,正狠狠忍壓住胸口的劇痛翻騰,彷彿殘花搖曳,下一刻就要被洪水般的痛楚擊潰沖垮。
然而在奚勍面前,他就是拼力強抑著。
不久家僕領著大夫趕來,可是被池曄堅決地阻攔在門外,當奚勍明白到這些都是祁容的意思時,憂愁的眼神忽然轉為空洞,最後竟一句話也沒說,走出房間。
無月之夜,茫茫蒼穹將大地萬物籠罩。
一長串劇咳,劃破極寂,像從淵獄最深處傳出,難以言喻的悽慘痛烈,簡直要活活撕破人耳膜。
奚勍與池曄守在門前,而瑩憐幾番來勸,她都如僵石般沒有反應,就這樣一直靜立到東方魚肚白,黑朦的視線裡終於閃出一道光影。
奚勍抬起頭,看到一襲赭石色長衣的風墨北出現在眼前,凝凍的眸中才微微浮流一絲融化波動。
風墨北同她對視一眼,彼此卻沒開口說些什麼,似乎心中都有共急,之後他將池曄叫進屋,只留奚勍一人在外。
聽著屋內斷續傳來的咳聲,已經持續一個晚上,奚勍怔愣著盯向那扇檀木門,曾經清冽晶瑩的眼瞳如被罩上蒙塵,好像已清楚意識到什麼……
當臨近正午時,池曄開啟門,才將神思陷入恍惚的奚勍驚醒。
“夫人……”池曄一怔,沒想到她竟一直守在門外沒走。
奚勍快速審視一遍對方的臉色,沒見異樣,那始終繃緊的神經才稍稍鬆緩下來。
“池曄。”她深喘一口氣,此時呼吸彷彿是前所未有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