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煉武功,組建夜殤門,其實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留以後路。”奚勍對上聶玉凡漸漸發驚發怔的目光,唇角勾起一絲微妙的滿意,“聶玉凡,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那個自小黏你不放,總愛撒嬌的靳府千金,早已經在六年前魂飛飄渺了,現在這張皮囊下,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是一個本該死掉的人……”
奚勍深深注視著他,可依稀轉為恍惚的眼神,卻落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刺眼燈光,血花飛濺,以及從眼角緩緩滑落,那幾滴最為不甘的眼淚。
對,她死的不甘!
因為沒能報復那個人,因為她的恨意始終無處宣洩!
奚勍頓時目光緊斂,狠厲如刃般要將什麼絞碎在其間,化成零零閃閃的光片,稍後,她啟開唇——
“‘奚勍’,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聶玉凡聽完,目光突然渙散地由她臉上垂滑而下,原本握緊的雙手也不知何時鬆開。
奚勍……勍兒……
他在心中默唸數遍,轉念想到了,那一次,祁容附在自己耳畔的低聲輕語。
六年前,她告訴對方的,也是這個名字……
難道一切全是真的嗎?
她根本不是小嫻,取代這具身體,令自己默默守護至今的,竟然是另外一個人……
聶玉凡瞳孔中的光芒在劇烈震動,那是一種心臟猶如被挖出的驚怖感,讓他只覺荒謬,又更覺不可思議,開始拼了力去追憶以前的事,但此時大腦裡好像一下生出千萬條密密麻麻的枝條,錯亂交纏在一起,混沌不堪。
而想起自己,奚勍靜靜低下頭,似乎已忘記聶玉凡的存在,整個人完全陷入對兒時的記憶裡……當初母親因為金錢權勢,不顧親情血肉,狠心丟下她另嫁他人,從此父親就將怒氣與怨恨全全發洩在自己身上,不是被罵就是捱打,直至那一夜,她瘦小的身軀蜷在床邊,看到父親醉醺醺的回來,不若平時躁怒,那一雙燒紅的眼,盯著她,猶如暗夜裡的狼匹,儘管她掙扎、反抗著……但最終也沒能從惡夜裡逃脫。
那喪心病狂,畜生不如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的父親!
想到這裡,奚勍渾身抖若篩糠,眼底瞬時閃動著狂亂不安的情緒。
聶玉凡看到她雙手緊緊環住身體,彷彿很冷一般,而那巍巍顫動的樣子,使他胸口驀然一滯,竟仍然是……心痛到不能呼吸。
如今才發現,記憶力只有那雙主動牽起自己的小手,其它情景卻已經慢慢褪淡,滿心滿腦子裡,全是那一對攝人心魄的清冽瞳眸,那迎風颯然而立的絕華纖姿。如今也才明瞭了,為何曾經疼惜的情感會在不覺中變成驚悸迷茫,以致最後深深陷入泥潭,原來令自己愛到不可自拔的人,是她啊……
奚勍全身如遭受雨打,越抖越厲害,聶玉凡再也忍耐不住,將她輕輕摟於懷裡,仍同以往那般,願成為替她擋風遮雨的牆,帶來安謐舒暖。
奚勍縮偎在那修長的臂彎裡,精神上依舊有些恍惚錯亂,眼底光芒一時變得陰黯,恨到切骨,一時變得空朦,慌到無助。
“我究竟……算是什麼……”
她像被噩夢侵襲,囈語不斷。
聶玉凡能夠感受到懷中人的恐慌害怕,白皙的手與她五指交叉,緊緊扣住,整個人恨不得像個披罩,將她包裹,讓她溫暖。
“你別怕……”
聶玉凡愛憐而又疼惜地抱著她,只覺那柔軟身軀在懷中顫動,亦如在悲傷無聲的啜泣,手指輕輕扳起玉顏,清楚看到那雙漆瞳裡,充滿了傷恫、幽怨,慌怕,以及深深的孤寂……如此無助地與他對望,黛眉間柔愁交替,麗目中瑩光漣漣,一切都似霜月照應下含露而顫的花,極盡脆弱,極盡悽絕,連風都不忍心吹拂。
曾幾何時,見過這樣的她!
聶玉凡全身一震,恍若被飛空沙筒擊中燃熾,燒得遍體熱辣疼痛,受那悲愴所染,一顆心從中撕裂,神經跟著根根崩斷……
就好像是狂雲,像是洶浪……
一直以來深藏的情感,一旦決堤,便再也無法平息阻擋。
聶玉凡低下頭,對著那嫣唇,深深吻了下去……
☆、雪殺
眼前一張俊美絕倫的面龐逼近,使視線有短暫的暈眩恍惚。
唇上被鋪落一層芽葉般沁涼清新的氣息,那壓抑多年的情感,明明洶湧如天瀑狂瀉,然而在觸及的剎那,又轉化為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柔愛憐。
現在比任何時候,更能充分感受到她的存在。唇舌間的交融糾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