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和她極為相似,可又遠比不上她的氣質高華、清冷淡然。
唯一可惜的是美人實在太瘦了,寬大的衣物在她身上飄飄蕩蕩,瘦骨伶仃,唇無血色,愈顯得她的肚子大得驚人,硬是把十分姿色減去了三分。瘦弱的脊背卻挺得筆直,顯出幾分高傲。
“孃親!”魚郎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哽咽與激動。
朱弦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就是周夫人?怎麼看上去竟這般年輕,頂多不超過二十歲!而且,她竟然又有身孕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已經沒法把這簡單地歸於夢境了,如果是夢,這些她從未見過的人怎會如此清晰真實?可如果不是夢,她怎麼會見到如此年輕的周夫人。她心神微亂,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
兩個丫鬟追了過來,剛到門口,美人做了個手勢,兩人垂下頭,恭敬地退了下去。
簾子落下,室內只剩下她們兩人,周夫人看向她,神色淡漠:“你來做什麼?”沒有歡喜,沒有疼愛,彷彿面前站著的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一個陌生人。
朱弦愣愣地看著她,本來該代替魚郎喊一聲娘,這一聲卻怎麼也喊不出口。
周夫人淡淡道:“你回去吧,以後切莫如此莽撞。”不再多看她一眼,繼續執筆作畫。
朱弦的目光落到畫作上,倏地定住。畫上是一個身披銀甲、縱馬執戈的少年將軍,鳳目含笑,英姿颯爽。只不過一張臉上除了那對大而明亮的鳳眼,其餘五官還是空白的,顯然還沒來得及畫上。
周夫人畫的是敬伯謝淵嗎?一個意氣奮發,年輕得多的謝淵。
周夫人執筆看畫,神情專注,目光柔軟。
濃烈的失望從心頭湧起,化為酸澀,朱弦的眼眶漸漸發熱,晶瑩的淚珠凝結,在她睜得大大的眼睛中滾來滾去。
這不是她的情緒,而是魚郎本身的情緒:好不容易見到的孃親,待他竟是如此冷淡,對著一幅畫都比對兒子柔情得多。
朱弦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這人的心是怎麼長的,有這樣做孃親的嗎?不管是待魚郎還是待謝冕,沒有絲毫慈母之心。
她一個箭步衝上去,驀地抓住畫卷的一角,用力一扯。
畫卷揚起,劃過周夫人手中的畫筆,打翻了一旁的顏料,嘩啦落地。淡淡的青、濃濃的墨、淺淺的紅灑落,汙染了畫面。
畫被毀了!
周夫人臉色大變,連忙蹲下去要撿畫,可她肚子太大,哪蹲得下。
朱弦走過去,將畫撿起,見周夫人伸手要拿,後退一步,避開了她。
“還給我!”周夫人清麗的眉目間充滿了焦急與怒火,“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胡鬧!”
朱弦將畫放於身後,抬起小臉看向周夫人,神情倔強。
周夫人一眼就看到她發紅的眼睛,盈眶的珠淚,不由一愣,語氣微微和緩:“魚郎,你將畫還給我,不要惹我生氣。”
朱弦直愣愣地看著她道:“在您心中,我還比不上一副畫嗎?”這個“娘”她是無論如何都喊不出來了,可這個問題她必須幫魚郎問上一問。
周夫人又是一愣,目光遊移,避開她的視線,秀眉越皺越緊:“你在胡說些什麼?”
朱弦眨了眨眼,任淚水撲簌簌落下。魚郎的悲傷藏在心中又有何用,她倒要看看,周夫人的心是不是冷硬如鐵。
小小的孩童眼眸通紅,淚如雨下,偏又一副懂事的樣子,強抑著不發出哭聲,只實在忍不住才發出一兩聲哽咽。那模樣,真是可憐可愛,即使鐵石心腸的人只怕也要動容。
周夫人看了她一眼,立刻扭過頭去,狼狽地叫道:“紅鸞,紅鸞!”
剛剛在外面的丫鬟立刻應聲而入,見到房中的情景不由面露驚訝:“這是怎麼了?”
周夫人道:“把他手中的畫拿下,送他回房去吧。”
紅鸞應下,走近朱弦,伸手要拿畫。
朱弦避開她的手,依舊直直地盯著周夫人,抬高聲音道:“您還沒回答我的話。”
周夫人已冷靜下來,淡淡道:“魚郎,有些問題何必刨根問底。”
朱弦的心沉了下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悲傷和絕望的情緒一點點瀰漫全身。魚郎也聽到了答案,這個對他來說無比殘忍的答案。
紅鸞抽走了她藏於身後的畫,可她完全動彈不得。這一瞬間,她被魚郎強烈的情緒控制,完全無法控制身體。
胸前越來越燙,是她放玉墜的地方在發熱。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周邊的一切都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