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廣帝昏庸,只管一心享樂,不管其他,底下的奸佞拿著雞毛令箭,敲詐勒索,無所不用其極。用極端的法子籌去了錢糧,一大半都是中飽私囊,只有一小半會送上前線,誤國誤民。
建康城內正經歷一場鉅變,誰都想插了翅膀離開這混亂的世道,可戰亂時代,哪裡有什麼世外桃源,潘家雖說家底豐厚,但在這樣的時局裡,也只能夾著尾巴,低調做人。
府裡的僕從由原來的三百人,一下子削減到了六十人,每個院子,最多也就留一兩個貼身伺候的嬤嬤丫鬟,其他雜事都是各院分著來做。
潘辰每天都去門房聽小六說街上的事,府裡的姑娘們日日哭泣,總覺得變天之後,她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如花般的年紀,卻生逢亂世,若是城破,潘家上下老小前途未卜,若是就此傾倒,她們將從此風雨飄搖,不知花落何處,故日日感傷。
只有潘辰不那麼覺得。
所謂不破不立,與其跟著氣數已盡的寧氏走禍國殃民的路子,還不如另立新君,就算新君不喜歡潘家,憑著潘壇的家底,總不會令妻妾兒女受苦才對,大不了就是收拾包袱卷兒去鄉下過日子嘛,只要有銀子和聲望,還怕換個地方沒飯吃嗎?就像是大夫人的孃家衡陽孫氏,前朝的名門望族,雖未被寧氏所用,由建康遷出去了衡陽,不是照樣聲名顯赫,門第高亮嘛。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祁氏打進建康,會不會把潘家拉過去豎典型給滅了,但根據潘辰的分析,祁氏既然一路攻城略地過來,都沒有傷百姓分毫,那麼打進建康之後,只要潘家不做出頭鳥,那應該是沒什麼危險的,撐死了也就是給發配出建康的下場吧。
戰報一日比一日頻繁,潘壇也是發愁,鎮國公請他出面組織老臣入宮勸諫皇上離開,祁家已經佔領了皖江,南徐州,逼近句容,寧國氣數已盡,周圍再無軍事力量,祁氏勢如破竹的架勢顯然著不需要多久,就能直接挺進建康,皇上繼續留在建康絕對是危險重重。
鎮國公請潘壇入宮勸諫皇帝棄都逃命,潘壇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決定不參與這件事情,鎮國公覺得潘壇腦子進水了。
“丞相可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祁氏已非從前的祁氏,破城之後,定不會饒恕皇上與城內諸家,他要立威啊,咱們又何苦走到那一步呢,皇上只要說了離開,那咱們就能都跟著再往南去。”
“國公不必多言,我潘家就沒出過棄城而逃之人。”
不得不說,潘壇在這方面貌似還是有點骨氣的。可晚上跟大夫人孫氏一說,孫氏就不樂意了:
“夫君糊塗啊!國公與你也算知交好友,他這般建議,是不想潘家為祁氏所害,你縱然不顧自身生死,我亦能隨夫君,可孩子們怎麼辦?夫君是要這些如花似玉的孩子們,今後陪著咱們受苦嗎?”
潘壇兩邊為難,歷經一夜之後,夫妻倆終於商量好,將所有妾侍和孩子都送去錫城潘家支脈中去,由潘莨潘勤護送,潘壇和孫氏留在建康,守著潘家祖宅,也算是對潘家歷代祖先有個交代。
潘辰和其他孩子全都被送走,潘辰和柳氏坐在最後一輛尋常潘家下人出行用的青篷馬車裡,只有兩個位置,其他地方全都放滿了行禮,由一匹瘦馬拉著,跟著前面的豪華馬車後頭,顛兒顛兒的出城,潘辰趴在馬車窗戶邊上看著周圍全都是或揹著包袱,或坐牛車,馬車出城的人們,店鋪十有八、九都已經關張,曾經繁華的長安街,雖然還沒有遭受戰火,屋舍林立,卻是再無從前的繁華熱鬧了,人心惶惶,逃家避難,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了,一種時代的無奈感油然而生。
馬上要到城門口,柳氏把潘辰給拉回了車裡,經過城門守衛的時候,她們聽說,今日是城門開的最後一日,從明天開始,城門關閉,禁止進出,怪不得今日出城的百姓空前的多,原來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個出城的機會了。
一路南去,官道上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由北向南逃命來的,官兵隊伍時常出現,馬蹄奔疾,呼聲赫赫,每當遇見策馬的隊伍,人們就自動退到兩邊,潘辰心中暗歎一口氣,她穿過來的時候,就知道寧國氣數要盡,可是真沒想到,他氣數盡的會這樣快!
潘辰她們在錫城一住就是兩年,建康終於傳來了破城的訊息。至此天下初定。
祁正陽率領部眾,由南定門進入,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徹底佔領了建康內外,大祁的旗幟插遍了城內大街小巷。文廣帝被擒,為不被殺害,主動寫詔書禪位,寧國正式宣佈滅亡!歷經五年兩個月的時間,另立新朝——大祁。
祁正陽登基為帝,國號定元,冊封其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