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徹夜未眠,既想著如何說服她跟皇上,又想著如何讓楚國公府和陶府答應這門親事。雖說皇上一道聖旨下來,即便他們兩家不同意,也不能抗旨不尊,但如此一來他們的關係便會鬧僵,讓陶嫤夾在中間為難。
他不捨得讓陶嫤為難。
所以這件事關鍵得看皇后,如果皇后肯從中間斡旋,那便輕鬆得多。
半響不見他開口,莊皇后讓人煮一壺茶端上來,“既然你不肯說,那就先聽本宮說兩句。”
江衡端茶的手一頓,“母后請講。”
“方才出去的女官你看到了麼?”莊皇后啜一口茶湯,醞釀了一下措辭,打定主意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說服他,“本宮情知說多了會讓你心煩,但這事不說又不行。阿孃從長安貴女中選出兩位千金,一個是赫太傅家的小孫女,一個是尚書右僕射宋榮的四女兒,都是百裡挑一的好姑娘,你若是有意,本宮便安排個機會,讓你們見上一面。”
自打江衡過了二十五後,母子倆一見面多半是要談起婚事。為此莊皇后愁白了好幾根頭髮,她容貌保養得當,五十歲的人看著跟三四十一樣,若不是因為江衡,估計看著還能再年輕幾歲。
她先開口,倒讓江衡輕鬆許多。他輕輕地笑,“實不相瞞,阿孃,我並不想見。”
莊皇后眉頭一豎,“怎麼不想見?說不定就合了心意呢,這兩個姑娘本宮見過,都是……”
他斷言道:“不會合心意的。”
莊皇后氣壞了,他簡直冥頑不靈!這麼拖下去,難道打算一輩子光棍不成?
“人都沒見過,你怎知就不合心意了!”
他喝一口熱茶,黑眸隱含笑意,“因為我已有合心意的姑娘。”
莊皇后不信,“上回你也是這麼說的,可是人呢?那姑娘是誰?”
江衡沉默。
她就知道如此,不會再被他糊弄過去,“今日你若不說出是誰,那便乖乖地聽本宮的話,去見這兩位千金!”
話音將落,江衡沉聲:“是陶嫤。”
*
殿內靜得針落可聞。
莊皇后端茶的手狠狠顫了下,連聲音都不穩起來,“你,你說什麼?你說陶嫤怎麼了?”
大抵是太出乎意料,她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衡靜了靜,再次說道:“阿孃,我有了中意的姑娘,她叫陶嫤。”
好不容易盼到這一天,等他親口說出意中人的名字,可是這個人……這個人怎麼偏偏是陶嫤呢!莊皇后一時間五味陳雜,既慶幸又愁苦,她當然很滿意陶嫤,可是他們兩人的身份實在不合適。
以前她曾荒唐地想過,若是陶嫤給她做兒媳婦也不錯,後來很快摒除了這個想法,畢竟只能想想罷了。沒想到江衡比她更離譜,他直接付諸了行動。
莊皇后震驚得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江衡繼續道:“我今日入宮,便是想跟母后說一聲,我想娶陶嫤為正妃。稍後我便去請求皇上賜婚,若是可以,希望母后能替我說兩句話。”
他如此篤定,讓莊皇后哭笑不得,“你怎麼知道我會幫你?”
她剛聽到這麼震撼的訊息,這會還沒消化過來,沒反對就不錯了,哪來的心思幫他說話?
孰料江衡對她的心思一清二楚,笑著問道:“阿孃不是也喜愛叫叫?”
方才還叫母后,這會便已改叫阿孃,說他耿直,其實不然,他還是很會討莊皇后歡心的。
莊皇后一噎,“這種喜愛能跟你相提並論麼?我是喜歡叫叫,那是把她當小輩一樣疼愛,可從沒想過把她跟你湊一對!”
最後一句明顯說得有些底氣不足。
江衡氣定神閒道:“叫叫若是嫁給我,她便是您的兒媳,一樣是您的小輩,跟您的關係還更親近。阿孃不是常說在宮裡沒人陪麼?屆時叫叫可以常入宮陪你,還會生幾個孫兒孫女,您可以含飴弄孫,不會再覺得乏味無趣了。”
說實話,莊皇后很心動。
尤其聽到江衡說起孫兒孫女,莊皇后一想起小麵糰似的嬰孩,便禁不住心裡癢癢。大兒子慧王結婚生子時,正趕上她生一場大病,沒有機會照看江葛,此後一直覺得遺憾。如果江衡給她生一兩個孫兒,那可真是再好不過。
江衡乘勝追擊:“若是叫叫的兒女,必定跟她一樣玲瓏剔透,阿孃不是最喜歡小孩子麼?”
莊皇后的心已經動搖得差不多,只剩下理智還在苦苦掙扎,“好是好……可是,叫叫同意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