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狂抬眸,目光落在頭頂的琉璃頂上。夜明珠的光暈一圈圈的盪開,令他心緒悽迷。這片黑湖他再熟悉不過,幾千年了,這裡的記憶他怎麼也忘不掉。不止這裡,甚至更久遠一些,五千年,六千年的記憶他都記憶猶新。這些記憶那麼綿長,就連他自己的壽命都沒那麼長。
額頭上的細汗還在不斷的冒,湖面吹來的風拂動他的髮尾,墨髮竟有些泛白。
周圍一片寂靜,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拂動男子的墨髮。夜狂倚著亂石堆坐下,這裡姑且是安全的,他要先在這裡休息一下。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竟讓他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今日已經是第七天了,這個時候他若是跟著魂鳶,只怕會是她的累贅。
——
這樣一想,她便迅捷的掠過黑湖,往對面的石門飛去。
魂鳶也不再多說什麼,只道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話落便提氣離地,身體浮起之際,她看了下方的男子一眼,眉頭蹙得更緊。如今已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倘若她不快些找到千禧,往生鏡的門就要關了。
夜狂不吭聲,許是預設。
柳眉蹙起,她瞧著他:“你要回去了?”倒不是自己不敢一人,而是看他現在這副模樣,莫名有點擔心。
那人卻不語,只微微垂下頭去,不看她,“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地府機關甚多,高手如雲。倘若你真的要去捉什麼魂魄,自己多加小心。”他說這話,便是表明下面的路,將由魂鳶自己一人走下去。
“你怎麼了?”她上前幾步,在他身前站定。
此刻,那人的一張俊容分外蒼白,隱約還能看見他額頭上的細汗。這樣的夜狂,實在很不正常。
夜狂蹙眉,並不回話,只是步到一邊,倚著一堆亂石喘著粗氣。久久沒聽到答覆,魂鳶這才察覺不對,回頭看向他。
爾後,她淡漠的道了聲,“妖王殿下走好!”目光依舊四下探看,完全不在乎似的。
魂鳶此刻正趴在他背上,兩手攀著他的肩膀四處張望,半晌才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自己下來。
夜狂在湖中心的一座小島落地,化為人形,“我們該回去了!”這是他落地後的第一句話。
這是一片黑色的湖泊,頭頂也是流動的水,似是被一層琉璃頂隔開。頂上鑲了一顆顆夜明珠,大小一致,光澤均勻,將整片黑湖照得通明。
清風拂面,魂鳶緩緩鬆開了手,深深吸了一口氣,爾後才幽幽的打量起周遭景緻。
夜狂帶著她闖過屍山,徑直竄進了鬼門關入口,方才從黑暗中脫身。
又一聲龍吟盪開,真的周遭的屍山搖搖晃晃。黑龍穿梭在屍山之間,魂鳶不得不抬手捂著口鼻。饒是如此,隱約還能嗅到那股惡臭。
原來這就是妖王夜狂的原身,原來他是龍!還是黑龍。
“坐穩!”夜狂的聲音傳來,魂鳶驚了驚,這才落在身下穿過的黑龍身上。
未等魂鳶認清現狀,身後一道勁風穿來,她急忙掠起。
“妖王殿下,我們想個辦法脫身吧!”魂鳶的聲線不由抬高,手下動作不停。她的話剛落,一聲龍嘯沖天而起,就連腳下的地都為之一振。
這麼多死屍,打到死都打不完,更何況她只有十個時辰。
魂鳶舞著銀鞭,動作不敢停滯。冷目掃去,方圓十里一片黑壓壓的死屍,此刻卻全都像是活了一般,向他們聚攏過來。
常言道,小鬼難纏。而這鬼門關的小鬼,偏偏是最為難纏的。
夜狂不語,這些棄屍不算什麼,他在乎的是屍山後的鬼門關。
“這就是人間那些沒能入土為安的棄屍!”魂鳶喃喃,不由眉頭緊蹙。
夜狂抬手,一道光芒從他掌心升起,驅走了周遭的黑暗。魂鳶眺望,果然看見不遠處林立著一座座的“山”,又或者只是大小不一的“土丘”,全都是屍體。
魂鳶急忙點燃狐火,銀鞭甩出,白光過處,一道道黑影化作沙塵。確切的說,是飛灰湮滅。
“這裡是屍山!”夜狂冷道,身子掠起,甩開了身上的手。
兩人話落,皆是一愣,只因身上又搭上來幾隻手。
“怎麼了?”那人不解的問,轉而低吼,“妖王殿下,現在可不是圓房的時候!”她的腰上也多了一隻手。
“魂鳶…”夜狂微惱,只覺胸上有一隻手正胡亂摸他。
方才那股惡臭愈加濃烈,撲鼻而來。那響動也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聲音?好像是有什麼聲音,“咔嚓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