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蓮自換了身子以後,頭回與良貴妃面對面兒,“雅憐給貴妃娘娘請安。”
良貴妃親自扶了扶她,站在近處細細打量她一番,而後輕笑與她道:“皇后娘娘如今即將臨盆,身子不適總有煩悶之時,你怎地還惹她生氣?”
全皇后順勢接過話頭,“誰人見了她,菩薩都能生氣。”說罷還冷睇湛蓮一眼。
良貴妃好聲好氣地道:“娘娘莫惱,現下更應保重身子,萬事莫氣,況且姐妹兩個哪裡有什麼仇恨,臣妾便帶憐丫頭先下去,皇后娘娘好生休息,腹中龍兒要緊。”
“你管她作甚,貴妃妹妹且坐著喝茶,讓她一人走。”
良貴妃笑笑,依舊婉言辭了全皇后,拍拍湛蓮的肩膀,微笑執了她的手,一齊往外走去,末了還不忘與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給您熬了一盅雞湯,您莫忘了喝。”
二人出了中宮,良貴妃關心問她何事惹皇后惱怒,湛蓮搖頭不語,良貴妃瞭然,拍拍她的手道:“皇后娘娘平日最是和善不過的,只是她現在腹有麒麟兒,挺著大肚很是難捱,你若受了委屈,莫要怪她,到我宮裡來,你我說說話,笑一笑事兒便過了。”
湛蓮看著良貴妃,因為皇后深藏的兩面為人,她如今連良貴妃也有些懷疑了,但良貴妃始終一如曾經與她微笑。
湛蓮辭別良貴妃,目送她往慶陽宮去,自己一轉身,不知往何處去。
喜芳蕊兒二人忙扶了湛蓮,問她身子是否疼痛,湛蓮撩開外襦一看手臂,嫩白下的青紫紅痕處處可見,觸目驚心。
二婢一面安撫,一面爭相勸解湛蓮想開些,莫要因此傷了姐妹間和氣。
她們是怕湛蓮去向皇帝告狀。
但湛蓮並沒有這個打算。並非是因她記得自己現下身份,不敢與全皇后和全家反目,而是她怕三哥哥知道了這件事的後果。
他自己打了她一巴掌,不由分說便重重自罰,全皇后打她一巴掌的事兒,他定然已惦記在心了,如今若是告訴他皇后將她掐得滿手滿腰的青紫,他定然勃然大怒,生起氣來恐怕不管不顧。全皇后受罰不要緊,但她腹中的胎兒萬不可出事。
要算賬,也得等到小皇侄出世再說。湛蓮輕輕將手臂滑下,眼中幽光閃過。恐怕,這裡頭恐怕不止這一兩筆的賬……
湛蓮沉思片刻,便打算出宮去孟府。萬一回去不小心讓哥哥看見了青紫,她就沒法子圓了。
於是她叫蕊兒去御書房說一聲,藉口乏了意欲離宮。明德帝被杜御按纏住,只得點頭同意放她出去。只是末了還有交待,說是民間險惡,讓她安生待在府中,莫要亂跑。
這不提還好,一提湛蓮反而起了心思。大抵再過不久自己便要離開孟府回宮去,到那時可就不如現下容易出去了。民間諸多新鮮玩意兒她還來不及嘗試,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湛煊若知寶貝妹妹心中所想,大概要吐一兩口老血。
湛蓮盤算著到了孟府,下馬車時還想著等孟光野回來與他合計合計,雖說不能甩開戊一戊二,先斬後奏也是可以的。
她沉浸思緒,緩步上了臺階,誰知正要跨過大門,一道黑影自府門底下角落處竄了出來,眼看就要自後撲向湛蓮,電光火石之際,充當馬車車伕的戊二箭步上前,一把鉗制住他,抽出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湛蓮因動靜回頭,只見一個渾身上下髒兮兮的乞丐對她喊道:“你是這府裡的家眷是麼,帶我進去,我要找人!”
那聲音竟是個女子。
看門小廝忙跑來對湛蓮道:“小的該死,驚擾了夫人,小的們立刻把這乞丐趕走!”
“她是誰?”
“小的不知,應是瘋了的叫花婆,小的打賞她她也不走!”
那髒兮兮的乞丐大喊:“我不是叫花婆,我也沒瘋,我是你們孟府大爺孟光濤的未婚妻!”
第45章
湛蓮讓那自稱孟光濤未婚妻子進了孟府,不為別的,只因看她一個女兒家太過邋遢。
她讓備下熱水與衣裳,叫那跟叫花婆似的女子去淨房沐浴,等她回來抹了瑩肌膏出來,那女子也沐浴好了。
洗去一身塵土與泥垢的女子黑髮飄飄,雖不如湛蓮美麗,倒也是一位清秀佳人,眉目間還有幾分英氣。
她自言名叫苗雲,原與孟家同是白州人士,父母與孟家二老指腹為婚,互換了信物,然而兩歲時,苗家因投奔親戚去了通州,便與孟家斷了聯絡,但苗雲自被告知自己已許了人家後,便等著有朝一日孟光濤來娶她過門。她十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