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馮歡本人在,還愁沒有兒女麼?偏生這樣大的動靜……馮歡的身子,怕是不怎麼好,恐有礙子嗣。聽說他先前受傷,僥倖活命,卻被黑水靺鞨擄去做了奴隸,落下病根實屬尋常。
馮家的情況不同於蘇家,蘇家是自作孽,馮家卻是無妄之災。公主再怎麼作,再怎麼對駙馬不禮貌,弄到這份上也實在太過分了。囚禁樂平,讓她自生自滅,並不足以撫平馮家人心中的傷痕,萬一讓馮家斷子絕孫了,雖說區區一個馮家翻不起滔天的風浪,到底是皇室愧對馮家。需知許多事情,便是積少成多,這個輕慢,那個疏忽,怨懟日積月累,最終釀成滔天大禍。
“快些尋來吧!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寄養的家庭多用心也未可知,馮歡這邊……”秦琬按了按太陽穴,有些頭疼,“本朝的規矩你們也是知道的,外族虎視眈眈,就盯著這機會呢!”
秦琬說得隱晦,兩人卻都明白。大夏在這一點上類似漢朝,皇帝若是駕崩,少說一年之內是不動兵戈的。異族也知這一點,沒少趁著這一時機撈便宜。尤其是現在的局勢,高句麗想和大夏搶奪霸主地位,西北雖亂著,秦琬卻不會小覷阿史那思摩的能力。這等時候,多一分準備,就能少死幾個將士。馮歡對高句麗不可謂不瞭解,卻又對秦氏皇族有這麼一份心結在,若能保住他的獨子平安歸來,這份芥蒂才能消弭,至不濟也能化解到最低。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上黨事宜
“無論如何,咱們做好兩手準備吧!”秦琬一想到這些事就覺得煩心,又將目光投向陳玄,“還有子深你,藥一定要堅持喝,別說什麼大家都盯著,宮中不好亂來的話。若有人問你,你就直說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其餘的就莫要解釋了,不需要給他們太多顏面。”
陳玄少時淪入風塵,用了虎狼之藥,非但面貌逐漸柔和,肖似女子,也在子嗣上有些妨礙。自打到了秦琬身邊,秦琬就一直命人給他調養,反正院子中都是她的人,誰也不敢說三倒四。如今就不行了,陳玄值宿東宮,身邊有太多雙眼睛,他本就是個謹慎的人,不敢落人口實,湯藥有一頓沒一頓的,並不能按時服用。
若是從前,陳玄的身份並不堂正也就罷了,如今他是東宮新貴,前程看得見的遠大,想和他拉上關係的人比比皆是,聯姻又是最好的一種辦法。
裴熙與陳玄也算是熟的,便道:“若有人刨根問底,你就說你男生女相,有相師說這是貴相,會做大官,因此受了些磋磨。不必說得太細,姿態放低一點,他們就會自己亂想了。”
陳玄對自己的相貌是很忌諱的,男人麼,誰願意被人認作是女子,甚至還因此而受苦遭罪呢?但他也知道,裴熙說得沒錯,自古以來便有男生女相是貴相的說法,譬如漢初留侯,名垂青史,誰人不知?
有些事情便是這樣,換個角度看,陰霾就盡數散開,只餘光明。陳玄知二人心意,領了這份情,又聽秦琬說:“我知你排斥聯姻,也不欲耽誤別人,這些天有人來試探你的口氣,你都打回去了。這樣也不是辦法,若是治不好也就罷了,若你的身體能好起來,終究還是要香火有繼,方是正道。再說了,高門雖利益眾多,好女子也多,最重要得是懂事。你若不願,尋個略低門庭的姑娘,也無甚干係。”
陳玄可以不去想這些事情,秦琬卻必須要提幾句,尤其是那句“懂事”,端得是意味深長。
她的意思,陳玄也明白。
到底是陳年痼疾,還是幼時傷了根本,能不能治好,誰都沒有把握。可從外表看,他是半點問題也沒有的,年紀又過了弱冠,不成家立業,別人絕對會用異樣的眼神打量,對仕途也不好。畢竟在傳統觀念裡,只有成了家,才算是成熟了。
出身低一些的姑娘,眼界沒那麼寬,富貴了就忘乎所以,若在這種事情上受了委屈,能撕開臉面鬧起來,陳玄面上也不好看,性子再激烈一點的,或者水性楊花一些的,紅杏出牆也不是不可能。
與小家碧玉相比,高門貴女打小在家中侍妾姨娘成群的環境中長大,耳濡目染,對只有光鮮面子沒有幸福裡子的未來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哪怕不滿意夫妻某方面的問題,陳玄帶給她們的尊榮也夠她們一生體面,後宅大權更不在話下,別的方面就未必會計較。說句不好聽的,許多高門大婦,除了新婚最初的幾年外,別的時間……也實在難熬。
人都有遠近親疏,哪怕秦琬也是女子,明白女子的苦楚,不欲坑好姑娘一生。但陳玄陪伴她多年,幫助她良多,在這件事上,毋庸置疑,她是幫親不幫理的。何況,說不定有人明知陳玄的情況,仍舊願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