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凌鶴年和副官進了門。
屋內開著暖黃的燈光,光線不是特別明亮,壁爐裡的火燒得很旺,轟得整間屋子裡暖融融的。地上印著一個斜長的影子,正是端坐著的傅亦霆。
凌鶴年一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知道她在這裡。他對氣味非常敏感,應該不會認錯。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居然已經好到同居了嗎?否則怎麼會從上海一路跟到南京來。
他這樣想著,嘴上卻禮貌地說道:“冒昧到訪,還請傅先生見諒。”他對眼前這個人是有恨意的,但現在他不是代表自己。因而還是可以偽裝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他演過那麼多戲,做到不動聲色並不難。
傅亦霆抬眸看他,伸手說道:“凌先生不用客氣,請坐吧。”
凌鶴年坐下,直接說明了來意:“我父親在歡迎晚宴上受了傷,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站出來對此事負責。北平政府那邊也很不高興,我想為了圓滿解決此事,南京政府還是應該做些讓步比較好。”
傅亦霆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那凌先生應該去找南京政府的人,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我只是個商人,跟你談不上這些。”
凌鶴年笑了笑:“傅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雖然不是政府的官員,但是話語權也不容小覷。而且,我想說的事情,在南京辦不成。南京雖然是都城,但是各種條件都比不上上海。日本人希望能在上海擁有一塊租界,他們與北平政府的人往來密切,只要達成這點,其它一切都好商量。”
“凌先生,這我就更不能做主了。日本人要租界,得跟上海的政府談。”
凌鶴年靠在沙發上:“傅先生說笑了,上海好的地段都被英法美給佔領了,日本人要的地盤,上海政府給得起嗎?如今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地盤最大,日本人只要一小塊,當然得能在租界公董局面前說上話的人去談。你是最好的人選。”
傅亦霆看著他,不置一言。
“我今天來,並不是要找傅先生商量,只是告知你這件事。你願意幫忙,當然是最好的。若不願意,我自然也無可奈何。但日本人要進駐上海,是早就決定的事,並非你一己之力可以阻攔。而且,這次刺殺我父親的事情,能不能和平解決,就要看這事怎麼處理了。你也不想南北的政府談合作不成,自己先打起來吧?”
凌鶴年說話不怎麼客氣,就算是政府官員在傅亦霆面前,也會給他留幾分臉面。但這次的事情,到底是南京政府不佔理,他們北邊的態度強硬一點,也是正常的。
傅亦霆便沒有多想。
“凌先生及總理的意思,我都知道了。但我現在無給你任何答覆。你們還是跟南京政府協商吧。”
凌鶴年對他的回答並意外。當初田中家想要在上海買棟樓,就遭到了他和青幫的阻擾,後來還是葉三爺出面,才讓田中家得償所願。如今日本人要在上海分一塊地,難度比田中家的顯然高出許多。當然傅亦霆也不是辦不到,依他在上海的手眼通天,只是時間的問題。
可傅亦霆根本不想幫日本人。
“我明白了,打擾。”凌鶴年優雅地起身,帶著副官走到門邊,又停住腳步,“傅先生知道愛國會吧?”
王金生聽得眼皮一跳,傅亦霆鎮定自若地回答:“知道。凌先生提它做什麼?”
“據說那個刺殺我父親的人就是愛國會的,跟上次在上海大劇院殺了吳秘書的,是同一批人。我們這麼告訴南京政府,他們應該會抓到幾個人,給我父親一個交代吧?本來愛國會就是非法的組織。”
傅亦霆眯了眯眼睛:“那個人身上明明沒有查出任何線索,你們這是欲加之罪。”
副官的手搭上門把,開啟門,冷風從外面灌進來。
凌鶴年最後說道:“沒辦法,總要有人對這件事負責。我父親也不能白白受傷。”說完,他便輕飄飄地離開了。
外面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王金生再次走到窗邊看了看,那幾輛車都開走了。
“六爺,怎麼辦?他們見您不肯合作,硬要把罪名安在愛國會的身上。南京政府為了給他們一個交代,肯定會到處去抓人的。”
傅亦霆抬手按了按額頭,心亂如麻。薑還是老的辣,恐怕凌連峰知道點什麼。
“你去訂張後天的火車票,讓大黑送馮婉回去。這裡的事,我再想辦法。”
第四十七章
許鹿從南京回到上海,坐的依舊是火車。王金生親自開車送他們到火車站,進站之前,王金生說道:“六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