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喝著酒,一雙黑眸涼如深潭,無波、無瀾、亦無情緒。
酒香味兒很濃。
他只淺嘗,並不深飲。
在他的面前,跪了幾個侍衛。他們都低垂著頭,像犯了錯在領罰似的,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多嘴。
然而椅子上的蕭乾似乎根本沒有發現他們,依舊獨自飲酒……他平常並不貪杯。
故而,這一日並不平常。
溫酒的爐子上,炭火“嗞嗞”作響。
一個大膽的侍衛終於忍不住了,顫聲叩頭道:“屬下等容得大少夫人離去,實是罪不可恕,請主上責罰我們罷。”
蕭乾抬了一下眉梢,掃過他們的頭頂,並未急著說話,只把手上杯盞放在桌几上,又將溫在爐上的酒壺拿過來,往杯中注滿酒液,方才語氣清涼的一嘆,似與他們說,又似在自言自語。
“是你們錯了,還是本座錯了?”
跪著的幾個侍衛,不知他的意。可他說得不明不白,他們卻不敢不明不白的問,只能耷拉著腦袋,等下文。
然而,蕭乾沒有動,更沒有下文。
他微微仰頭,任由溫熱的酒液滑過喉嚨,然後寡淡的臉上,似乎有了一分暖意,又望向地上的侍衛,“這個世上,還有比孃親在的地方更溫暖的所在嗎?”
他的話,無人懂得。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不知何意。
蕭乾目光掃過他們,似乎也不需要他們的回答,只揉了揉微微脹痛的額頭,話鋒突地一變。
“你們幾個跟我多久了?”
幾個侍衛再一次不懂。
大膽那個侍衛,看眾人都不吭聲,在那發慫,硬著頭皮訥訥道:“回主上,三年了。”
蕭乾點頭,面色如常:“三年來,你們做事,從無岔錯,我很信任你們。可如今,卻讓一個姑娘從眼皮子底下跑掉,到底是你們越活越回去了,還是她太野太刁鑽?”
分明是她太野太刁鑽好不?
幾個侍衛心裡都清楚,那祖奶奶還不是被面前這位給寵的,他不開口,誰敢動她?
可他們嘴上卻不敢這麼說,只用一副恨不得掌嘴的可憐樣子道:“大少夫人性子溫婉賢淑,古今罕見,哪裡會野會刁鑽?這次屬下等疏忽,錯得離譜,更沒想到大少夫人會徑直去了菊花臺……更是罪不可恕了。”
“如何罪?”蕭乾目光微沉。
那個講話“大膽哥”,發現把自己裝在套子裡了,悔恨交加地磕了一個響頭,那恭敬的態度,不亞於臣子叩見皇帝,“……怎麼罪都行,只願主上別喝了,您身子也不好,沾不得酒的”
蕭乾目光閃爍片刻,擺了擺手,“罷了,下次不得再犯。”
“主上,不可!”
這些人學會的便是唯命是從。
不管什麼事,只要主人的交代,就必須完成,三年來他們替蕭乾做了無數的事,完成了無數比這次更為艱鉅的任務,卻沒有想到,這樣輕鬆的事,居然被他們搞砸了,讓大少夫人去了菊花臺,害得他們主子大晚上的送藥和送酒上門,喝了一缸子醋……
主上為什麼沒有帶大少夫人回來他們不清楚,但他們卻曉得從菊花臺出來,他們主上的臉色就有些異樣了。
不過,他的異樣與旁人不同。從早上到現在,他異常在,整個人的情緒就沒有過半分變化。
以前他雖然為人疏離冷漠,偶爾也會笑一笑,也有表情柔和的時候,如今這變成了一張殭屍臉,讓整個樞密使府,從上到下都恨不得夾緊了尾巴做人,實在受不了……尤其他們幾個犯事的侍衛,更是早早跪在這裡,等等處罰。
可他不處罰,他們更怕了。
“主上,不如我們自行笞臀吧?”
蕭乾似乎很詫異這些侍衛為什麼熱衷於被人笞臀,視線微抬,等掃過門縫處擊西那幾雙偷窺的眼時,眼皮跳了跳,又收回來,從幾個侍衛臉上一一掃過,“本座說不罰了。”
侍衛愣了,“可屬下幾個放跑了大少夫人。”
蕭乾凌厲的眉梢微挑,“她不是已經回怡然居了?所以,你們也就無錯了。”
侍衛再愣,“噫,好像是。”
蕭乾擺手,似乎懶怠再說了。
“擊西,笞臀五十。”
門縫裡“砰”一聲,擊西疑似倒地,“為什麼又是我?”
隱隱有闖北的聲音,“阿彌陀佛,近墨者黑,把一群侍衛都教壞了,不笞你,笞誰?……唉,慧根太少,渡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