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報仇了嗎?”
許七的不辯解就是最好的肯定。
杜霜醉捂住嘴,差一點就哭了出來。
她明白了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他說他不後悔,是說即使他雙手沾滿淋漓的鮮血,變成最兇狠的羅剎,也不願意坐視她被人欺凌。
杜霜醉點頭道:“我也不後悔。”
他肯為她做這世界上最兇殘的人,她也不介意陪他一起下地獄。她沒有菩薩那樣的善良,她也沒有菩薩的慈悲,她只會為了誰替她付出的那一點心意,十倍百倍的回報過去。
她跳下床,將早就縫好的衣服抱過來,塞到他懷裡,道:“送給你的。”
許七疑惑的將衣服展開,在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合適,那衣服上似乎還帶著她幽幽的體香。他鄭重的點頭,承諾道:“我會一直貼身穿著。”大有“人在衣在”的架勢。
這氣氛太沉重了些,杜霜醉忍不住要開玩笑道:“別,總要換洗吧。”她知道他領了她的心意,只要他接受,她也就知足了,可沒打算讓他做這麼傻的事。
許七也就扯了扯嘴角,道:“只有一件。”
杜霜醉臉便不由自主的紅了,她低聲道:“不知道你會不會嫌棄,也不知道送不送得出去……”那種忐忑的心情,大概只有經歷過了的人才能懂。
許七倒很好心情的笑了,他道:“臉皮太薄了,可以再厚些,我不是別人。”
是啊,他臉皮確實挺厚,送人禮物完全是強塞,壓根不管對方是不是願意,肯不肯接受。杜霜醉一時又是開心,又是羞窘,抬眸在他臉上掠過,終究垂下了眸子。
她還是不敢更主動一些。
第164章、心同
杜霜醉覺得自己特別傻,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在夜色裡靜坐,連話都少。可有許七這個話更少的人在這比著,她又不覺得自己多傻了。
她替他打了冷水進來,歉然的道:“沒有熱水,你先擦擦臉。”點了如豆的燈,才發現他滿面風塵之色,顯然是疲憊不堪。不知道她縱馬疾馳了幾天幾夜才在臨出京城前趕回來見她。
許七卻毫不在意,按住她的手道:“我自己來。”提了水桶出去,不一會就傳來嘩嘩水響。杜霜醉隔著窗子能看見他用冷水澆身,竟用這樣生猛的方式洗澡,一時有點目瞪口呆。
好吧,她孤陋寡聞了,誰讓她所接觸到的人都是文弱書生,平日裡說話做事都要體現出雅緻和風度來呢,像許七這樣近乎蠻幹的粗魯,杜霜醉當真沒見識過。
許七進來裡,身上還帶著冷水的氣息,杜霜醉替他擦洗頭髮,不由的出聲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用冷水……”
許七捉住她的手腕,微冷的氣息激的杜霜醉打了個冷顫。許七便縮回手,乖順的任她替他忙乎,解釋道:“不妨。”
藉著燭光,他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有些瘦削的杜霜醉。
杜霜醉在他的眼底裡看到了自己的形象,不禁有些畏縮。
許七卻箍著她的腰,將她攬進自己懷裡,道:“是我不夠好,才讓你這麼為難。”
杜霜醉搖頭:“我沒有為難,就是覺得自己現在這模樣好醜。”
“不醜。”他話少,可每句話都說的擲地有聲。杜霜醉想,即使他只是撒謊,她也會甘之如飴的相信。在他深邃的目光中破啼為笑,道:“嗯。”
他說不醜。那就不醜吧。已然這個樣子了,她也不可能再把斷髮續上。
許七換上了杜霜醉替他做的中衣,摸著布料,有些疑惑。杜霜醉便低頭道:“我曾經聽說過一個傳聞。丈夫出門打仗,妻子便為丈夫做了一副貼身軟甲,表裡是素色錦綺,中間續了浸過油的絲棉,又把自己的長髮剪斷,一針一線的縫在絲棉之上,只盼著能夠抵擋刀槍劍戟。不知道是神靈有明,還是妻子對丈夫的這番真情,果然這丈夫平平安安。直到功成回還……我。我便也東施效顰了一回。”
這個故事是個悲傷的故事。丈夫雖然建功立業回來了,可這妻子卻早就於病中亡故。這份情意,也就湮沒在丈夫的愧悔之中。
許七沒說話。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身上的衣裳,彷彿當真摸到了杜霜醉那曾經順滑、黑亮的長髮。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熠熠生輝。以無比虔誠的態度保證:“我會,替你,好好保養你的長髮。”
旁人都羨慕結髮夫妻,許七這會兒卻覺得那樣傳統、刻板的行徑,在他和杜霜醉跟前不值一提。她的長髮就如同細細密密的蛛絲,經由她的一針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