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落在地上。
“蒹葭!蒹葭!”淚水奪眶而出,楚子苓扔下金針,抓住了那隻手,想要拉住她,把人喚醒。然而那雙眼,已經無法聚焦,只茫然的睜著,咽喉一陣輕顫,沒了起伏。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那刺目的血,似乎也染紅了雙眼,衝入了腦海。蒹葭有什麼錯?她不該遭受這個的!為什麼?因為屈巫?因為楚王?因為她這個莫名其妙來此的幽魂?!
為什麼是蒹葭!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在蒹葭面上抹過。合上了眼簾,那女孩的神情是安詳的,若不是面上血汙,就如墜入美夢一般。
“該走了。”田恆道,“她是來帶你走的。”
這話猶如一把尖刀,插入了肺腑,攪出鑽心痛楚。楚子苓顫巍巍的摸了摸那開始變冷的臉頰:“能帶她一起嗎?”
這楚宮太大、太冷,沒有溫情,不存人性。蒹葭不該葬在這裡,她該隨她出去,遠遠離開,安眠在一個可以見到四時美景的地方。
“好。”田恆沒有說什麼,起身向外走去。不一會兒工夫,他抱著個藤箱走了回來,放在地上,“帶她出去。”
那箱子如此大,定能裝下這小小身軀。楚子苓舉袖,輕輕擦去了蒹葭臉上的血汙。田恆則在屋中翻出了幾匹布料,放在箱底,又扯過榻上錦帳,把人裹了起來,小心翼翼安放在箱中。
“還要再蓋些東西,遮住血腥。”田恆抬頭道。
楚子苓立刻起身,翻箱倒櫃,不一會兒就找出了一摞衣裙,還有不知多少薰衣的香料。把這些輕輕蓋在了那蜷起的身軀上,就算開啟箱蓋,也再看不出破綻。而那被掩住的血色,也終於喚回了楚子苓的神志。她不能在這時垮掉,她不能辜負蒹葭和田恆,她要出去,和他們一起離開楚宮!
“你也要換身衣裳,奴婢穿的最好。等會兒跟在我身旁。”箱子已經佔了,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巫苓扮作婢女,用方才的法子混出去。只是多少有些風險。
然而沒等他說完,楚子苓就已起身,轉到了屏風後。不大會兒工夫,她換了一身衣裙,還擦去了手上、臉上的血汙淚痕,收起了木簪,束起了長髮,低眉斂目,亦如宮中行走的奴婢。
田恆舒了口氣,他真怕巫苓承受不住,失魂落魄痛哭流涕。若是如此,他再怎樣勇猛,也沒法帶兩人出去。好在,巫苓還是那個巫苓……
心中突然生出了些憐惜,田恆皺了皺眉,起身想要尋件甲衣遮住身上血跡,誰料剛走出兩步,他劍眉一軒,拔劍在手,低喝道:“誰在那裡?!”
敞開的門扉外,顯出了一個人影。來者身量很高,脊背筆直,逆著光,看不清表情,只能見到一雙幽藍眸子,直直望來。那眸中看不出情緒,似從幽暗鬼域而來,讓田恆背上的寒毛都炸了起來,幾欲暴起。
是巫瞳!
“等等!”楚子苓衝了上去,拉住了田恆的手臂,“他不是歹人!”
站在門口,巫瞳的目光在那兩人身上掃過。就算白日看不清多少東西,一路走來,他也看到了淌血的屍身,凌亂的內室,持劍的大漢,還有那女子身上的衣裙……
巫瞳突然笑了:“你要出宮了嗎?”
那笑容中,竟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溫柔。楚子苓的心又痛了起來,無法作答,只點了點頭
“王崩,趁此機會,快走。”巫瞳說出了他想告訴巫苓的話,只是沒料到,有人比他來得更早。
聽到楚王駕崩,楚子苓渾身一震,猛然想到了什麼:“那你呢?和我們一起走吧!”
殺了這麼多兵士,會不會給巫瞳帶來麻煩?這楚宮何其殘酷,就算對他這樣的大巫,也未必仁慈。不如趁此機會,一同逃走!
田恆眉頭一皺,還未開口,巫瞳便道:“吾乃王之瞳師,為何要走?”
那笑容消失了,短暫的猶若曇花一現。而微笑褪去後,那張俊美面孔,就如當初祭祀獻舞時帶著的玉面,精緻無暇,也透著冰冷。
楚子苓心頭一緊:“可是你這一脈……”
你這一脈,本就不應該存在,不應該延續,不應該為了一個人的喜好,遭受無窮的痛苦。
巫瞳卻沒讓她把話說完:“吾身負王命,亦有巫子,不必再言。”
這句話,堵住了楚子苓所有的聲音。是啊,宮中還有巫婢,還有巫子,還有那麼多瞳師一脈的血骨。他怎麼可能為了自己,拋下所有人不顧?
田恆這才對楚子苓道:“走吧。”
說著,他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