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鈺的神情一黯。
許平君慢慢體會出雲歌話中的意思和對她的擔心。
剎那間,滿心的後悔和難過,眼淚又湧了出來,“孟大哥,雲歌,雲歌她和你一樣,已經看透我的心思。她那麼急著走,固然是因為生了大哥的氣,可也是因為。。。。。。因為我。”
孟鈺淡淡笑著,沒有說話,顯然沒有否認許平君的話。
對雲歌而言,世間萬物,再寶貴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只有情義才是她心中的珍寶,也才能留住她。
短短一日間,她發現自己失去了愛情,又緊接著發現擁有的友情也在猜忌中搖搖欲墜。那長安城還有什麼可留念?
決然地轉身離去,既是逃避開失望的愛情,也是儘可能儲存剩下的兩份友情。
那一夜間,雲歌的心會如何痛?
那個曾經不染塵埃的世外精靈,已經不可能再輕盈地翩翩起舞。。。。。。。
也許她選擇飛入長安,本就是個錯誤。
院中槐樹的陰影下,靜站了很久的劉病已,輕輕轉身,隱入了院外的夜色中。
屋內的對話雖只聽到一小半,但他們所談的內容,他早已大致猜到。
出乎意料的是平君竟然和孟鈺如此親近?
他們兩人從什麼時候就有了這份投契?
許平君依舊低著頭哭泣。
孟鈺對她的氣早已全部消散,此時只剩憐惜,“平君,你想守護你的幸福,可你的守護方法對嗎?現在碰到的是雲歌,她會讓你,可如果有一日,病已碰到一個女子,也聰明美麗,懂得一切雲歌懂得的東西,她卻不讓你,你該如何?”
許平君嘴唇翕動:“我。。。。。。我。。。。。。她。。。。。。。不會。。。。。。。”卻沒有一句完整的話。她想說,那麼好的女子不屬於她和病已的世界,可是雲歌怎麼進入了他們的世界?孟鈺又怎麼認識了他們?她想說,病已不會拋棄她,可病已難道會因為雲歌就拋棄她嗎?她又為何,每次看到雲歌和病已說著她不能理解的話時就那麼難受?
半晌後,許平君擦去了眼淚,抬頭凝視著孟鈺,輕聲問:“孟大哥,你說我該怎麼辦?”
孟鈺讚賞地笑了:“你總想用手去抓住離你很遠的東西,為什麼不嘗試一下自己走得更近一些再伸手呢?“
許平君皺眉思索:“走得更近一些?”
“你說雲歌能看懂病已寫的字,你看不懂。難道你不能學著去看懂嗎?可以問病已,可以問雲歌,一天只學十個字,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個字了。你說你聽不懂病已說的話,雲歌卻能聽懂,你為什麼聽不懂呢?聽不懂的話,可以問雲歌,這次聽不懂,弄懂了,下次就可以聽懂了。雲歌書架上的書,如果你要看,她肯定會很樂意給你講解。琴棋書畫,你幼時不學是因為沒有錢請人教,可現在你周圍都是免費的先生,你若真因為這些自卑,為什麼不可以努力把你的自卑抹去呢?”
許平君心內震動。她從沒有如此想過!
她只顧著羨慕嫉妒雲歌所擁有的,只顧著猜度劉病已的心思,卻從沒有想過自己,她總是暗自怨雲歌,怨病已,殊不知一切的一切。她才是錯得最多的一個。
“孟大哥,我懂了。我如果因為這些,覺得自己和病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麼我應該做的是努力讓自己進入病已的世界,而不是想芳設法把他拖進我的世界,或者阻止別人進入他的世界。”許平君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似陷在一口井中,知道外面另有一個天地,可自己的天卻只有井口那麼大。
羨慕外面的天地,不滿意自己的黑暗世界,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時間越久,只覺得自己的天地越發黑暗,那井越發的深,原本光明的人也漸漸變得陰暗。
她何嘗沒有痛恨過自己有負雲歌對她的一片心意呢?她又怎麼沒有懷念過剛認識雲歌時的坦誠明快呢?
她蹲在井底,想抓住自己的光明,可每一次的掙扎跳躍,都不是跳出井口,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落下,在汙泥裡陷得更深。
現在,她已經知道如何爬上井口,走到外面那個天地的方法,雖然會很慢,可是她不怕,她會努力地,慢慢地順著孟鈺指點給她的梯子,走出她的陰暗。
孟鈺道:“如果你想學任何東西,都可以來找我,我雖沒有時間,可三月她們會很樂意教你。”
許平君起身向孟鈺行禮:“大哥,謝謝你。”孟鈺本要扶她,但聽到許平君將“孟”字丟掉,叫的是“大哥”,心中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