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鈺一笑,“草民不但不是一個清高的人,而且是一個很追求權勢的人,可即使是權勢,我也不習慣接受別人強加給我的事情,我若想要會自己去拿。”
劉弗陵聽到“強加”二字,心中觸動,“你既然來見朕,肯定已經想好對策。”
“是,如果霍大人舉薦草民為官,草民想求皇上封草民為諫議大夫。”
劉弗陵垂目想了一瞬,站起了身,“朕答應你,你以後有事,如果不方便來見朕,可以找於安。”
孟鈺起身恭送劉弗陵:“謝皇上信任。”
雲中歌 雲中歌(二) 劫後相逢3
於安隨在劉弗陵身後,行了一段路,實在沒有忍住,問道:“皇上,奴才愚鈍。霍光性格謹慎,在沒有完全信任孟鈺前,肯定不會給他重要官職,可也絕對比諫議大夫強。我朝的官職基本沿循先秦體制,先秦並無諫議大夫的官職,此官職是先帝晚年所設,一直未真正編入百官體制中,孟鈺要的這個官職似乎不是有權勢慾望的人會想要的,皇上真能相信他?”
劉弗陵說:“一,諫議大夫官職雖低,可父皇當年對天下頒佈‘罪己詔’時,曾說過設定諫議大夫的目的:‘百官之外,萬民之內。有闕必規,有違必諫。朝廷得失無不察,天下利病無不言。’孟鈺是衝著先帝的這句話而去,也是要用此讓霍光不敢再輕易動他;
二,如今長安成內重要官位的任命都要經過霍光的手,真是重要的官職,霍光肯定不會輕易答應,孟鈺對長安城的形勢看得和透徹,不想為難朕這個皇帝。“
於安琢磨了會,似有所悟,喜悅地對劉弗陵說:“難怪霍光對孟鈺是不能用之,就只能殺之,孟鈺的確是人才!昔越王勾踐得了範螽,就收復了越過,皇上如今。。。。。。賀喜皇上!“
劉弗陵知道於安極力想讓他開心幾分,可他卻。。。。。。
打了幾分精神,唇角微抿了抿,算做了個笑,看了眼於安,淡淡說:“書沒有讀好,就不要亂作比,‘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滅,謀臣亡;功蓋天下者不賞,聲名震主者身敗。’越王勾踐可不是什麼好君王。“
於安一驚,立即就要跪倒:“奴才該死!皇上當然。。。。。。“
“行了,別動不動就跪,你不累,朕還累,傳膳去吧!“
於安笑著行了個半跪禮,轉身吩咐小太監備膳。
雖然沒有胃口,但因為一天沒吃東西,晚上又有許多奏章要看,劉弗陵本想強迫自己吃一些。
可是看到一道道端上來的菜餚,想起公主府中那個入詩為菜的人。回憶著自己解謎品餚時與做菜人心意相通而笑的感覺。便覺心沉如鉛,勉強動了幾筷子,再吃不下,匆匆起身去了書房。
邊境軍費開支,北旱南澇,減賦稅的貫徹執行,刑罰更改的探討,官員之間的互相彈劾,藩王動靜,各個州府的地方官政績,賢良們議論朝事的文章。。。。。。
一份份奏章批閱完,已過了二更。
於安打著燈籠服侍劉弗陵回寢宮。一出殿門,抬頭間,才發覺是個繁星滿天的夜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颳了一夜的風,今晚的天空乾淨到一絲雲也沒有。
天清透如墨藍水晶,顆顆星辰也是分外亮。
劉弗陵不禁停住了腳步,半仰頭看著瑰麗的星空。
於安暗歎了口氣。
一如往日,靜靜退後幾步,隱入黑暗,給劉弗陵留下一片真正只屬於他的時間和空間。
很久後,於安再次回來,想要勸劉弗陵休息時,聽到劉弗陵聲音細碎,似在說話。
聽仔細了,才辯出是在吟詩,反反覆覆只是那幾個句子,“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於安故意放重了腳步,聲音立即消失。
劉弗陵轉身,提步向寢宮行去。
小太監在前面打著燈籠,於安跟在後面。
“皇上,奴才已經命人仔細查訪長安到西域的所有關卡。“
劉弗陵輕輕“恩”一聲,“務必小心。”
“奴才明白。還有。。。。。。奴才無能,那個抓獲的刺客因為傷得很重,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於是還沒有拿到口供,從她身上搜出的東西只有幾個空荷包,沒有線索去查身份,奴才擔心刺客挨不過這幾日,線索只怕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