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記得這棵石榴樹,或者說,是原主的記憶。
那時她不過十來歲,溜到後罩房這邊來玩。
那時正是石榴成熟的時候,只是這棵石榴樹種在背陽處,結出的石榴又小又黃,平日都無人動的。
那一次她看到一個七八歲大的小丫鬟踮著腳摘了幾顆石榴,正巧因為在閨學教琴藝的先生誇了二姐甄妍,心裡窩著火,見狀就藉機發作,罰那小丫鬟在太陽下跪著,秋老虎毒辣,小丫鬟生生曬暈了,才驚動了大人。
似乎是從那時候起,大哥甄煥和二姐甄妍對她就越發疏遠起來,覺得她胡鬧、任性超出了一個底線。
甄妙並不怪他們,可看著溫墨言這樣,心底深處還是有幾分欣羨。
他知道溫雅琦的一切缺點,可因為那是他的妹妹,他還是比絕大多數的哥哥做的都要好。
不是因為你夠好,我才對你好,而是因為你本身的存在,我便對你好。
甄妙知道這樣想相當矯情,可是身為女孩子,誰不希望有一個這樣的兄長呢?
見甄妙不動,溫墨言問:“是不是冷了?”說著解下披風給她披上。
甄妙怔了怔,那暖意讓她原本拒絕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再要推辭時,他已經轉了身往屋裡走。
“二表妹。你就在外面等我,我會盡快的。”
甄妙立在門口等著,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
她瞧著那株石榴樹打發時間,心中在想,也不知道現在,這株石榴樹結的石榴還是又小又黃嗎?
終於,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些沉重。
她回了頭。看見溫墨言白著一張臉,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四表哥?”
溫墨言手在抖,又極力鎮定。聲音還是在打顫:“二表妹,我們邊走邊說。”
甄妙心沉了沉,默默點頭,無聲地跟著他往前走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停下來。
因為心緒紛亂而有些走神的甄妙差點撞了上去。
溫墨言伸手把她扶住。
隔著衣料,甄妙還是能感到那雙手涼的透骨。
她再也忍不住問:“表哥。雅琦她——”
溫墨言瞧著她,開始有些後悔要她跟著一起來,說謊他不願意,說實話。恐又嚇著她。
“四表哥——”甄妙忍不住催促。
“我看了雅琦脖子上的痕跡,如果那位朋友說的不錯的話,雅琦她……應該不是自殺!”
雖然早有預感。可聽了這話,甄妙心還是往下狠狠墜去。這夜似乎格外寒冷起來。
溫雅琦不是自縊的,那麼就是被人先勒死的。
她身子忍不住發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破舊的計程車上,計程車司機那雙手狠狠掐著她脖子,越掐越緊。
她抬了頭,環視四周。
夜色更深了,黑雲已經把月亮遮蔽,星子早已黯淡無光,只有溫墨言手中提著的燈籠散發出微弱的光,把二人周身照亮。可也因為此,越往外邊就越黑暗,到了再遠一點已經完全看不清,不知是什麼在前方靜靜等待著他們。
這一刻,甄妙倒覺得有這燈光,像是成了活靶子,反倒更恐慌起來。
“二表妹,別怕。”溫墨言見她唇都是白的,一點血色都沒,纖細的身子披著他的披風顯得更單薄,就有些心疼,伸了手想拍拍她,終究沒有那麼做。
要是他們還是小時候就好了。
溫墨言這麼想。
年紀小,旁人就不會亂想,他就能抱一抱表妹,讓她不要怕了。
“我不怕。”甄妙從回憶中醒來,緊了緊披風的帶子,“四表哥,我們先回去吧。雅琦的死因既然有問題,那我明日叫羅豹去跟瑾明說一聲,他或許有辦法查查的。”
“那有勞表妹和表妹夫了。”
溫墨言一直把甄妙送到房門口。
甄妙又不好說青黛其實跟著呢,只得由他送了。
在門前站定,她解下披風遞給溫墨言。
溫墨言伸手接過,也沒穿,緊抿著唇道:“四表妹,那明早就麻煩你了,儘快讓世子知道。”
他雖率直,並不是真的莽撞,妹妹死的這麼不尋常,又是死在自個兒姑母府上,當然是羅天珵插手,要比他胡衝亂撞管用的多。
“表哥放心。”
溫墨言點點頭,轉了身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住,回望著甄妙。
“二表妹,你若是怕,就要丫鬟陪你一起睡。”
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