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擠牙膏一樣地擠笑,打起精神來,假裝饒有興趣地聽。
申如介紹完,又嘆道,“不過,如果你知道要吃西餐,應該事先就瞭解相關知識。我們倆在一起還無所謂,但是如果有客人,這樣臨場問禮,別人會笑話的。”
這麼好氣氛的地方,我不想鬧不愉快,所以乖乖地點點頭,心裡卻彆扭。這些道理我何嘗不懂,之所以吃飯前沒有背一本《西餐禮儀》,就是沒把他當外人。他未免也太講究、太貴族氣了。
突然記起東方寒曾說過:誰憋尿的時候都很難看。貴族也可能憋尿啊。這麼想象著,不由輕笑起來,心情也好了。
麵包上來了,我操起傢伙從中間下刀,誰知麵包很硬,我用力,刀刃磕在盤沿上,一聲脆響。申如馬上停下動作來,看著我。
我嘆口氣,乾脆放下刀叉,用爪子抓起整個麵包啃起來。
“大面包要切開了吃。”他低聲提醒我。
我知道,可我嫌麻煩,就樂意這樣蒙古蒙古地大口撕咬,吃得痛快:“這樣方便啊。我用手和牙比用刀叉習慣。”
一不作,二不休。後面上來的傢伙,我一概用五爪金龍,各類大小刀勺統統被打入冷宮,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申如的臉也越來越像“一生遂向空房宿”的上陽宮人。
終於,在我用指甲摳掉蘆筍的大頭蘸汁時,申如忍無可忍地低聲道:“你吃斯文一點。”
我把蘆筍投進嘴裡:“有必要嗎?我現在是在和你一個人吃飯耶。”
“那也該注意一點禮儀。”
“禮儀?”我徹底火了,把剩下的蘆筍扔進餐盤,“什麼是禮儀啊?禮儀是人定的耶。英國人和美國人用刀叉的習慣還不一樣呢,你知不知道英國人最早怎麼喝中國茶?他們用茶葉加牛奶白糖一起煮,煮開後倒掉水,用勺子舀了茶葉嚼著吃。你知不知道非洲人怎麼吃餃子?他們用刀叉把餃子皮切開攤著,叉裡面的肉團吃。我為什麼不能用筷子吃西餐?”
“可是你這樣很不雅觀,知道嗎?”
“我為什麼要雅觀?吃飯是為了飽肚子,又不是舞臺表演!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我跟你吃西餐從來沒有飽過,每次回家還要補一個五毛錢的烙餅子!你少跟我玩高貴好不好,告訴你,這些虛禮我都會,但這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也不是我喜歡的部分。”
“你聲音低一點。”
這裡的侍應生都是非常訓練有素的,所以他們都沒有聽見任何爭執地把頭扭開了。一頓好生高雅的西餐就這樣不歡而散。
這麼多天來,遠冰是第一次這麼早就回宿舍,被草兒很是大驚小怪了一番。
阿草是701鐵定的留守女士,幾乎從不去教室自習,圖書館的門對哪個方向開也搞不清楚。她學習的時候一定要用三個厚實的靠枕,墊得舒舒服服的,一邊吃零食,一邊翻書,不時說幾句話,困了都不用動,直接閉上眼睛就行了。事實上,她看書只要超過半小時,十之八九就是這個雙手捧書、眼睛一閉的後果。
大多數時候,她像一個單細胞動物,但過了秋天,就更像一頭熊,早早開始冬眠了。草曾經抗議說,為什麼不說她像蛇呢,蛇也冬眠的。可冰說了,蛇她見得多了,可這麼肥的蛇卻從沒見過,花兒更是永遠不會用“美人蛇”這樣的褒義詞來形容草。這年頭,大家活得都不容易,要是不借著打擊別人來刺激刺激自己的自信心和自尊心,這日子可怎麼熬啊。
“哎呀老公,你可回來了,我今天是守了一天的空房耶,現在終於見到一個人了。”
草早上醒來的時候,房裡已經沒有一個人了,這直接導致她那個極大的新聞憋了一整天,直到現在,嘴都要閉臭了,現在急著要報告。
冰啃著五毛錢的烙餅子,用白開水灌。“這不能怪我們啊,要等你醒來是什麼概念你知道嗎?地老天荒耶!”
“少來啦,餵我跟你說,你記不記得昨天熄燈前兩分鐘,小板凳上床時掉了個東西下來,是我揀給她的。”
冰倒到床上,有氣無力地呼天搶地:“天啦,不至於吧,就算作好人好事也不要這麼誇張嘛,你不過是去上廁所路過,舉手之勞而已,雷鋒阿姨。”
“去死吧你!不是啊,我是說,你猜她掉的是什麼東西?”
冰不感興趣,勉為其難地胡謅:“搖頭丸?鑽戒?月光寶盒?日本遺留的毒氣彈頭?”
“不是啊,是那個……那個……套……哎呀不是手套啦,就是……避、孕、套!”
最後三個字一出來,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