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又是晃尾,黏乎乎的口水沾得他手背手心全是。
槿蕊眼皮都沒睜,只懶懶地說了句:“它鬧我。”天熱心煩,連海棠都被她打發出去了。
槿淳陪白球耍玩會,便拍拍它的腦門叫它找逸君去,白球頗通靈性,聽得懂人話,汪汪叫了兩聲便往外跑去。
槿淳默默地洗淨雙手便在榻子的上角邊坐定,接過槿蕊手中蒲扇為她扇風,槿蕊轉過臉,枕上他的大腿,槿淳體質冬暖夏涼,靠上冰涼涼甚是舒服,小時候常常枕著睡午覺,只是如今大了,雲娘提點要慢慢改過,她口裡應承的好聽,想靠的時候仍舊照靠不誤。
打那晚起,活潑的她話明顯少了,也安靜了許多,且有意無意迴避逸君,破天荒不往他們屋裡鑽,貓在自兒院裡悶吃悶睡,另一個是沒精打采,失魂落魄的,只知道舞槍揮棒,弟姐們鬧彆扭,作為大哥當然要想法子勸合調停,雖曾私下旁敲側擊逸君兩三回,奈何他嘴笨語拙,套不出緣由,沒法子,就來這邊試試,踟躕良久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為適,槿蕊曉得他的來意,掏乾淨耳朵準備聽教,老半晌卻沒聽到他的聲音,不免睜開眼,兄妹對視良久,彼此無話,瞧著他犯難的眼色,苦大愁深的濃眉,最終還是她先開了口,含含糊糊地咕噥道:“哥,你甭多想,其實二哥沒得罪我,我問了他句話,他沒應,我的面子情過不去,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槿淳聞聽此言鬆了氣,憨憨問道:“是要緊的大事嗎?到底是什麼話,你告訴哥,哥幫你問他去。”
“別介,現在不想知道了。”槿蕊答得沒好氣。
觀她鼻眼神情,還是相當的在意,槿淳心下稍稍轉了轉,良言安慰道:“逸君雖比哥生得聰明,到底是粗心男子,女兒家的細巧心思未能體現確是常情,偶爾你問的事也頗為古怪刁鑽,興許他腦子一時沒明白,答不上。他是最疼你的,西市的毛皮錦羽鋪子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即便前晚有不妥貼周全之處,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就饒他一回。”
槿蕊撇嘴困惑道:“他跑那地方做什麼,又與我有何相干?”
槿淳笑道:“醉酒話你哪能記得真切,那次烤肉你吃醉了,拽著他的衣袖要孔雀的尾翎,他就巴巴的四處去尋,我勸他說你是無意的胡話,不必費心,他偏偏聽不進,反說你是醉後吐真言,必定是喜愛極了,跑了幾次才知道,原來那東西不但是金貴,更是罕物,是供宮裡用的,民間少有,可他不死心,交待走方的毛皮戶從南方幫他帶,看在他待你的心思,別再躲他不見,他飯也吃不好,夜間翻來倒去睡不安寢,看你們這樣,哥憂心。”
槿蕊一聽,心頭瞬間軟了下來,輕嘆著爬起身,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看來男人的心也難猜透,逸君絕對是有那種意思的,也認同自己的觀點,她記得真真切切,當她說完話,看到他的下巴隨及點了點,嚴格算起來,自己並未折了面子,思忖至止,氣也順了,心底也敞亮了,立馬輕鬆許多。
可是他為什麼不答話,難道是害羞,還是臉面薄說不出口?或是有其它的難言之隱?不過,再僵下去不是辦法,連喻梅勤都覺察不對,晚膳時目光在他們倆之間來回掃了幾次,飯後雲娘拉著她問東問西,都被打哈哈敷衍過去,雲娘雖不信,只是忙著採買打點回鄉拜客的禮物,又要(www。kanshuba。org)看書吧行囊,還要交辦她不在家時喻梅勤的三餐吃食茶水等事項,顧不上細問。況且,不日便要坐船去青橋鎮,水路好幾天的工夫,船上就那麼大的地方,到時候面對面豈不尷尬無趣,也怨自己多事,平白說那些話做甚,世上之事都講究水到渠成,時候到了不就明白了,現在發愁恐也無用,時常自詡大氣量,最瞧不上古代姑娘家小裡小氣的,正經應該大方些為好,套上木履,便攙上槿淳,往東廂房走去:“哥,上你那趁涼去。”
沒料事情如此順利,槿淳像卸下擔子,笑道:“就等你過去切瓜,乍然不來怪怪的,昨晚吃瓜果都不對味了。”
皎皎的月光酒滿院落,不用點燈也是亮堂一片,逸君獨坐在石階前的長條石板凳上,一手握著銀槍,一手執布,卻不擦拭,只是怔怔的愣神,像座泥胎,忽聞院外響起槿蕊清脆的笑聲,且越來越近,正疑惑間,便見她的人影已到院門處,還如往日般跑到他跟前,面帶微笑,跟沒事一樣,甜甜叫了聲二哥。
他一下子沒轉回神,槿淳輕推他的肩膀,道:“你們略坐坐,我去取青瓜來,老早就在水井泡得冰透透的,嚼起來保準是又脆又涼。”
槿蕊忙聲道:“哥,要我吃拌蜂蜜的,蜂蜜要多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