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傳來一片凌亂的嘯聲,然後變得清晰了。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能力正在恢復,不由得一陣喜悅。
我喃喃自語:“圍牆後面,不像癩皮狗的家。”
唐纖纖說:“似乎有人顯得躁動、悲傷。”
“會不會是剛才那個鬧自殺的瘋女人?”
“像是小孩子。”
我凝神屏氣,仔細辨別一下。“嗯,就是小孩子。”
成人的熱源與小孩子是不同的,小孩子更單純。打個比方,成人的熱源像是公共浴室的澡堂,而小孩子,則像一泓溫泉。
我繼續辨別著。距離有些遠,能夠達到這樣的判斷力,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我尋找柳仲的資訊。如果沒有猜錯,他應該到了窗邊。
隨後,他開始移動了。
資訊變得模糊……
忽然增強……
又模糊……
終於清晰了。
我和唐纖纖站起身,撩開窗簾朝外看。果然,柳仲的身影出現在圍牆上。他回來了。
………………
“你們怎麼沒睡?”柳仲進門之後,看到我倆排著隊,整整齊齊站在屋子中間,不禁一怔。
我笑了:“我們在監視你。”
唐纖纖說:“盯緊你,看你敢不敢花心。”
柳仲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這樣的笑容非常迷人,有著孩子氣的羞怯,天真而魅惑。
唐纖纖的眼神有些發痴。馬上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老實交待,你翻牆幹什麼去了?”
柳仲的神色變得黯然。“那間屋裡,有個後媽在虐待前妻的孩子,很慘。”
我忙問:“怎麼回事?”
柳仲坐到長條凳上,靜默一下,說:“前幾天我來找房子的時候,見過那小女孩,名叫悠兒。當時悠兒被綁在桌子腿上,身上纏著點燃的絨布。”
“那後媽太狠毒了。”我憤憤的看了眼窗外。
柳仲說:“絨布條綁在身上燒著,可悠兒卻不反抗。甚至,為了討後媽的歡心,她還為後媽去買折磨自己的絨布,而且要質量好的,燃燒時間有保障的。”
“什麼?”我目瞪口呆。
就連一向冷漠的唐纖纖,都有些動容。
柳仲說:“我剛才去看悠兒,又見她綁在柱子上,腰裡拴著一條點燃的絨布,正在起火冒煙。”
“家裡其他人呢?”唐纖纖問。
“沒人了。她爸和後媽晚上都不在家。”柳仲說,“我決定救悠兒,從窗戶鑽進去,幫她解開了絨布,可她瞪著我,叫道:‘你別管閒事!’”
我震驚了。
柳仲苦笑一下——
“悠兒對我說:‘我被綁著還好一些,不然,後媽更要折磨我。’”柳仲停下話頭,頓了頓,說,“那一刻,我真的有些狼狽。對那個小女孩來說,同情是毫無意義的,那種溫情反而給她招來更大的災難。”
“然後呢?”我追問。
“悠兒連叫帶哭,求我把她綁上……”柳仲不再說了。
屋裡一片沉寂。
我坐到椅子裡,第一次開始思索一個問題:
人性究竟是怎樣的?
我能夠變身為蛇女,也許,真的算是一種解脫吧?
(19)再忍耐一下
第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勉強睡著。迷迷糊糊,感覺臉上暖暖的,一道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我艱難地睜開眼睛。面前一片五彩斑斕的光芒,本能地伸手遮住前額。
腦袋暈暈的,不喜歡這樣的陽光。空氣中飄浮著灰塵,嗓子一陣刺痛,拼命喘了幾口氣。
楞了一會兒,才想起搬了新家,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地方。轉過身,床板另一側空著,唐纖纖已經出去了。
看看錶,竟然已到了上午11點。起身從小套間出去,外屋沒人,光線昏暗。桌上放著一杯涼開水,杯底壓著紙條:夏蘭,記得吃藥,我們去買煤氣灶了。
柳仲的筆跡剛勁飄逸,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從水杯旁邊拿起藥瓶,拈起一顆“海珠”放進嘴裡,剛用水衝下去,聽到房門外面傳來腳步聲。柳仲和唐纖纖回來了。
柳仲先推開門,看見我披頭散髮的樣子,關切地問:“好些嗎?”
我清了清嗓子:“嗯,適應一些。”側臉朝外看了看,“煤氣灶買了?”
唐纖纖一步跨進來。“這下能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