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閉目養神中的香紹謹忽然開口說:“初夏,認真點,好好練字。”
“我是在很認真地練字。”初夏睜著眼睛說瞎話。
香紹謹淡淡地說:“墨都落到紙上了。”
初夏低頭一看,果然,一點墨滴落在紙上,慢慢地暈染開來。紙是雲起樓出的深藏經色宣紙,初夏低頭看,越看越覺得那團墨漬像一個人的側臉,正冷冷地看著她。
墨滴的聲音都能聽到,他不會連她在看他都知道吧?
初夏的臉驀地紅了起來。
正在彈琴的朱夢淮瞥了初夏一眼,忽然快速猱琴,心情似乎急躁。
初夏聽到大叫:“朱夢淮,你彈錯了!”
香紹謹悠悠說:“古琴曲本就沒有特定的彈法,只要能表達出此刻的心境就足夠了。”
靠,師父真是重男輕女,兩套標準,初夏氣得直踢桌腳。
初夏討厭香紹謹對朱夢淮好,讓她感覺自己像個被拋棄的孤兒。
可是隻要香紹謹走到她身邊,她的一顆心立刻像小鹿一樣歡呼雀躍起來。
她在練琴的時候,明明很簡單的幾個指法,她卻喜歡故意彈錯。因為她知道,香紹謹會走到他身邊,親自示範。
古代的時候不是有曲有誤,周郎顧的典顧嗎?初夏就是個等待周郎顧的小宮女。
他站在她身後,微微俯下身,強烈的男人的味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他的手指修長,指甲剪得乾淨圓潤,像小鳥一樣,快速地在琴絃上停留跳躍。
她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味道,那是什麼味?似木葉清香,又不是。是香水,當然更不是。他從來都不用香水。
初夏幾乎要脫口而出:“老師,你身上的是什麼味道?”
硬生生地忍住。
後來終於想起,停留在他身上的,是水墨味。
初夏心猿意馬,努力集中精神去看他的手指,他的指尖上有淡淡的薄繭。看著看著又走神,真奇怪,明明是相同的指法,相同的速度,為什麼同一把琴,她和香紹謹彈出來的音色完全不一樣。
正在胡思亂想時,香紹謹忽然壓住她的左手,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初夏,有些按音你手指的力量太小。”
他的手幾乎將她的手指全部包住。
他抓住她的手指按下去,不大不小,不輕不重,剛好就是這種力度。
“明白了嗎?”他問她。
初夏無法回答,她幾乎暈厥。
朱夢淮和初夏幾乎每個星期天都會到香紹謹家裡來學琴,他們兩個雖然是師兄妹,但幾乎天天吵架,嘔氣,誰也看不順眼誰。
中午,他們會留在香紹謹家裡吃飯。
星期天,廚師放假,一家餐廳會派人送午餐過來。但有時,香紹謹會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們吃。
香紹謹的刀功,炒菜水平都是一流。而初夏和朱夢淮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別說炒菜了,讓他們洗個菜都不會。
朱夢淮洗菜,結果洗得一身是水。
初夏切西蘭花,結果把個西蘭花切成碎末。
香紹謹伸手一撈,嘆氣說:“看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