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是好?捏著信紙的手都在發抖,身上冷顫連連,十四啊,叫我如何開口對你講……
片刻時光都是煎熬,十三爺厚道,卯時未到,就讓十四回房歇息,忍到他進屋,本想委婉平順的告訴他,可話未出口,自己的眼淚先掉下來,進而到控制不住的地步,心裡明白不該如此沒用,可孩子沒了,對誰都是痛苦難捱。
僕人悲悲慼慼的敘說了事情的經過,現在才想明白,委婉也好,直白也罷,擺在眼前的事實,都是聒碎傷心夢不成。
十四小爺沒有過問太多細節,隨意幾句吩咐交待,就揮手遣退了下人,陷入長久的沉默,眼睛只望著窗外出神,許是他也明白多少無意的道理,逝者長已矣,再多追問都是枉然……
他昨日值夜從子時接替四哥,到十三哥卯時換人,幾乎整夜未曾閤眼,寄晴的事情,若他發脾氣、傷心痛苦都是正常,可偏偏他對此緘默無語,才真叫人放不下心。等到天亮,十三弟和他商量差務,再到和護軍都統去巡視,忙碌不堪,小爺對心事隻字不提,窺不出半點異常,可我總覺得這才是他真難過,可又不知如何寬慰。
夜幕低垂,宮人送了晚飯幾次,卻連他書房門都不得進,小爺把自己關在屋裡,閉不見客。
輕推房門,卻是虛掩,看他趴在書案上,燈燭因無下人打理,已經燃到末尾,燭淚滴垂,似把傷心都看透,燈火搖曳之下,發現桌上放著一張紙。
嗟爾生來一歲零忽聞疾歿淚盈盈 靈魂莫苦歸時早 百歲還同一歲生
這是首悼亡詩,寥寥幾句,浮華文采雕飾全抹去,留下的,只有直白的訴說,哀哀悽悽,聞之傷懷,瞬時間就感同深受,竭力忍耐,卻還是把眼淚打在紙上。
“十四……”,輕輕推了推趴在桌上的小爺,雖知道他一天一夜未曾閤眼,確實疲憊,可這樣傷著心睡覺,有益無害。
“天涼,我叫人準備了衣物、八寶,好歹送孩子一程……”,現在才是二月天,夜晚寒氣逼人,小女兒孤零零離去,雖是遠在城郊,無論如何,也該將父母心意盡到。
皇家有禁忌,不許隨意燒紙、祭拜,藉著夜色濃重,和小爺騎馬遠離行宮,不知走了多久,才找到僻靜開闊的清雅之地。
“十四,人這輩子只在個‘緣’字,夫妻緣、父母緣、兄弟緣、兒女緣,誰不是孤零零來去無牽掛,人歿緣滅,魂魄離身,再入輪迴。相逢皆是緣,緣盡莫強求,誰道福與禍,世事皆虛妄。”,這番話,小爺現在的心情,未必聽得進,可人生的道理,全在這幾句,日後他總會想通,再深刻的痛苦,終歸都是虛幻。
“縱是緣盡,太短了……”,他終於開口,可落寞惆悵誰都聽得出,徹骨的遺憾,比夜風還要寒涼。
焚香灑淨水,把事先備好的紙樣、方才的悼亡詩,連同父母深埋心底最真切的思念,一同捎給遠方的小女兒。今生緣盡,化作離殤……
“十四爺,你可知,這種太過深刻的執念,會加重女兒的罪孽,讓她沒法安心往生。與其念念不忘,不如誠心祈求她來世有個好託生,平平安安,長命百歲,福祿相隨……”,握緊身旁冰冷的手,我最希望的,是靠著自己存著的溫熱,把他的心暖過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心經誦唸,將痛苦與思念化為期盼祝福,來生續緣,不訴心傷……
伴隨聖駕,一路往北,不多日終於抵達直隸,接連還要巡視多個府縣,成日的忙碌不堪,終於令十四小爺的情緒有所平復,他仍是沉默寡言,也罷,誰沒幾件難釋懷的傷心事。
“十四福晉,前些日子,我家眷多有不敬,還望福晉見諒……”,之前聽聞鑲黃旗和碩貝勒會在護軍統領之列,心想他在外朝,我在內堂,不用刻意迴避,就能井水不犯河水。
“貝勒爺言重,尊福晉曾有言,完顏家是鑲黃旗出身,永世都為旗主的家奴,您這樣說,倒是折煞了我!”,原來他是來放馬後炮的,我家落難勢危的時候,縱容家眷逞強鬥狠欺負人,這會子完顏潤暉官至督御史,阿瑪雖在外省,好歹也是二品巡撫,更聽聞我生了阿哥嫡子,他才肯現身示弱。
“哈哈哈,十四福晉果然聰穎過人,名不虛傳,在下慚愧,之前確實是家教不嚴,才惹出事端,令福晉不快,在此給福晉賠不是,還望看在我的顏面上,不與她計較,改日定會登門賠禮!”,和碩貝勒老謀深算,比他福晉的處事為人強太多,堂堂宗室,肯示弱低頭,就足以見其心機深沉。
“貝勒爺,我福晉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