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跟我進來吧,你們有三十分鐘。”
蘇貝想也沒想地開門進屋,簡坐在床上,醫院沒強制她換上條紋狀的病號服,反而換了條麻布素色裙。那小護士難纏又不買賬,原來是簡小姐的貼身內侍啊,這也就解釋了這裙子打哪兒飛出來的了。身子清新幹淨,洗去了離場後被送來時的油膩。這樣靈氣的人兒,怎麼會有厭食症呢?
“女人,她們那些壞人騙我們說你有厭食症。我們都不信,你也不要相信。”打頭陣的為何是情商最低的那個,有如此堂堂正正的告知病患她的病情的嗎?蘇貝絲毫未覺察出大家對她的惱,一股腦衝進去坐到簡單的床沿。
“很遺憾,寶貝,那是真的。”哭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哭什麼。“不好意思,瞞了大家這麼久,本意是不想令人擔心,不想還是叨擾了各位的清修。簡單著實過意不去。”起身,誠摯的鞠躬道歉,也很快被請回到床上。
等等,她說什麼?瞞了大家這麼久?是不是說她自己很早以前就確診了,卻若無其事的在所有人面前晃盪了這麼久。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如果不是這次暈倒,你是不是打心眼裡不打算告訴我們,能瞞多久是多久?”黃婧媛拿出了久違的生分面孔禮待簡單。
呵呵乾笑兩聲,“知簡者婧媛也。”
“別指望我原諒你!”這狠厲勁兒,相當於豎中指了。
房間裡少了女王,室溫嗖嗖嗖的往上攀,“隨楊,要是我無法立即出院的話,麻煩你替我找來《流體力學》《熱力學基礎》和它們的隨堂筆記。
“哦,記得了!”有隨寶瓶手寫著記好了,他記不記得不重要。說完,領著妹妹出了房間。
人越來越少,沙師傅眼裡有話也說不出口,他一定從簡媽那裡打聽到簡是個愛記仇的姑娘,以為我的氣還沒消。施布彌很矛盾,我經歷的她也經歷過。她剛失戀那會兒,萌發了自殺傾向,是我陪著她一次一次地拜訪李方庭先生的。簡誰也沒說,因為小布需要時間。同樣的,小布也明白簡在這件事上需要空間。可那時,她不是一個人,她的身邊隨時有一個可以無限信任和依賴的簡。而簡,在發生這樣的事情時,情願一個人扛,也不情願找個人來分擔,即使這個人不是她,那又有什麼要緊。
“要照顧好自己!”
“是啊,是啊。”蘇孕婦感性死了。從進來到現在眼淚就沒斷過。下床時,也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小腿發麻抽筋,撲通一下子跌在了地板上。
不是她做,是肚子裡那個不爭氣。見她的頭一公分一公分的往下垂,連病在床上的簡單也飛身下床來攙她。準爸爸一時之間沒了準頭,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更別提緊急送醫了。
好在已經在醫院了,送婦科也是極快的。
簡趕走一干人等,命令他們照看無能的新爸新媽。簡爸這才從門外進來。一場簡氏婦女間的對話彈指可破。
簡爸搬了張椅子坐到病床左邊,安靜的看著這個患了厭食症的女兒,“還在同你媽媽生氣?”
“恩,她的所作所為不能為我所接受。”
“那爸爸呢?我和你媽沒有秘密,她的事情不是我同意我授權也必定是我知情的,你還想同爸爸斷交了?”
確實,他不可能對此毫不知情。簡媽根本不會對簡爸藏事。我把簡媽拒在門外的做法凸顯了我的幼稚、滑稽。
“你從小就比別家孩子聰慧,什麼事情想得比很多家長都還要全面、靠前。我和你媽根本沒有機會像人家家長那樣操心你的學習、生活和健康。我那時還與你母親打趣道,不知道孩子做了壞事被老師喊到學校是什麼滋味?好不容易,你媽媽發現了一點點你的小錯誤,她想盡盡做母親的職責,當然初衷與結果背道而馳,可你也得允許我們在成為優秀的家長這條道路上走彎路啊,相信我,我們會撥亂反正的。”
“爸,我懂,我理解,可我需要時間。”
“半年來給你的錢你分文未動。”
低著頭不高興,在鐵錚錚的事實面前,犟是沒有用的。
“爸爸知道你有收入。可是那些錢,理賠你違約的工作都入不敷出了,法拉利就不要賣了。”
“簡老頭,簡單是個成年人了!”嬉皮笑臉。
扯我的臉皮,誰叫你不聽話來著。“成年人怎麼了,成年了就不是我女兒了?簡寶貝啊,”感慨地撫摸我的長髮,他的女兒已經是成年人了呢!“這麼大了,我們都不曾有機會像其他父母那樣溺愛一下孩子,難道要爸爸厚下臉皮來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