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銀子攥牢,待自己好些,日後把孩子好好撫養成人,旁的都是虛的,人生在世,自然是自己的快活更要緊了。”
一言既出,三人皆靜默,只聞屋外歌絃聲聲。誰也不曾留意,躺在大炕上的林東紈悄悄將眼皮掀開一道縫兒,看了看,又合了起來。
話說香蘭站了半日伺候,一時秦氏等人吃完,撤去酒席,重新擺上果子糕餅,秦氏便讓香蘭去吃,丫鬟們早在廊下給香蘭置了一桌,香蘭剛坐定,用筷子夾了一筷子菜吃,便瞧見林東綺和李妙之走過來。
林東綺行至一半又猶豫,道:“算了。”便要折回去。
李妙之連忙拉住她道:“剛才不是說得好好的?我陪著你呢,萬一你張不開嘴,還有我幫你圓場。”又低聲道:“香蘭是你大哥的眼珠子,你求她再替你說幾句好話,到時候益發萬無一失不是?”說著拉林東綺走,見她還期期艾艾的,又道:“走啊,你這人,這是為你好的事呢,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香蘭見她二人在一旁嘀嘀咕咕便知有事,放下筷子站起身道:“二姑奶奶、三奶奶,有什麼事兒?”
李妙之笑道:“正是有一樁事呢,厚顏求你來了。”說著將林東綺拽了過去。
兩人也在桌邊坐定,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妙之在下踢了林東綺一腳,給她使眼色,林東綺臉上微紅,囁嚅了幾句,方道:“香蘭,如今有件事還要求你。”
“嗯,二姑奶奶請說。”
林東綺看了李妙之一眼,又頓了頓,心一橫道:“我婆婆。。。。。。待我極兇惡,見我橫豎都不對,說我沒有口齒,也不伶俐。以至於家裡的老僕都在我跟前擺譜兒,這些我都忍了,可夫君明年外放。婆婆竟也不肯放我走,要塞她房裡一個丫鬟抬舉做姨娘。跟著夫君去,我。。。。。。”林東綺說著說著,是真動了委屈,忍不住用帕子拭淚,吸了一口氣道:“方才有人給我出了個主意,說給公爹納新妾,婆婆盯著旁人便管不著我了,大哥哥同鎮國公的二哥關係極佳。我想同他提,讓他二哥做主置辦酒席去納個良妾,此事還得煩你替我多央告央告大哥。。。。。。我心裡也知道兒媳出主意給公爹納妾實屬荒唐,可我這也是。。。。。。沒法子了。。。。。。”說著又落淚。
香蘭聽這話不由一驚,李妙之在一旁道:“是了,如今二姐處境這樣難,還得請你同大哥哥說幾句好話。”
香蘭沉吟片刻,開口道:“對不住,二姑奶奶,這個忙只怕我不能幫。”
綺、妙二人皆是一愣。
林東綺問:“為何?”
香蘭道:“當年子貢問孔子有哪句話可以終身奉行?孔子說:是寬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二姑娘,你婆婆硬要塞丫鬟給你夫君,你知道何等難過。自己不想承受,便不要給對方增加煩惱,還之彼身罷。”
李妙之道:“那是君子之道,合該這樣相處。二姐那婆婆,做出的事臭不可聞,待她這樣的小人,就該還之彼身,讓她嚐嚐滋味!”
香蘭聞言笑了起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此話合該終身奉行。原不該分什麼小人君子的。咱們說就這個主意,娶個良妾進來此事就了結了?興許鎮國公夫人心裡更惱更恨。她自己過得不如意,把火氣撒在兒媳身上。益發折磨二姑娘該如何?何況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瞞得緊還算罷了,萬一後來讓她婆婆知道是咱們家拿的主意,那還了得,這仇只怕只至一生了結都解不開了,再傳揚到外面,裡外臉面丟盡,萬一鬧到不可收場,又該如何?再退一步說,因她婆婆淫威欺侮,咱們還之彼身,只解一時之氣,可因緣一旦種下,日後一定是拉幫結夥,兩方對立,互相惱害,彼此報復嗔怒一次比一次狠,仇怨一次比一次深,報復心,不饒人,鎮日活在爭鬥中,活在我說你的壞話,你給我下絆子的是非裡,這樣的日子可曾快活麼?”
林東綺微微點頭,忍不住道:“那該怎麼辦?”
香蘭道:“先止惡,不要恨。恨便會結怨,得罪人很快便會有報應,那人會設種種障礙,不是自己生恨生氣能解決的,別人說自己一點點是非便要記恨,其實是害了自己,要有大心量去忍耐。”
李妙之道:“事事都忍,豈不是成了慫包,對方越性欺負到頭上該如何?”
香蘭又笑:“起先是忍耐,對對方軟語和順,送些禮物與她,即便受到無禮對待,仍要誠心,將那惡緣轉成善緣,俗話講‘伸手不打笑臉人’,沒有幾個是瘋癲蠻橫到渾人的地步的,都有惻隱之心。先這樣做,結上好緣,你的話她才會聽,才會與你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