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死了老婆的戴慶。一則戴慶乃翰林院五品。官職清貴,且又是她祖父趙晉極器重的,想來日後頗有前途;二則戴慶雖四十有五,但保養得宜,年輕時便有“美男子”之稱,如今留一口美髯,翩翩君子,也頗有名士風範;三則戴家也曾顯赫過,俗話說“百年之蟲,死而不僵”,想來是還存了些底子的。趙月嬋盤算過便同趙剛打商量,趙剛聽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只說:“此事難度非同小可,戴家如今體面,十有*也是要娶黃花大姑娘做填房的,妹妹這樣身份的,倘若提了,人家再婉拒,豈不是打爹爹的臉?也打了祖父的臉。”
趙月嬋知道這是使的銀子沒餵飽,心中咒罵不迭。彼時她在林家曾買了個頗有些姿色丫鬟,喚作瓊脂,原本打算給林錦樓分寵的,熟料林錦樓沒瞧上,離開林家時,她也把這丫鬟帶了出來,如今買這等顏色的女子少說也要五百兩銀子,她本想奇貨可居留作別用,但此時也只得一咬牙把瓊脂打扮好了去給趙剛獻茶,許諾此事若成了,便把瓊脂送給趙剛做妾。趙剛早就相中趙月嬋身邊的絕色丫鬟,瓊脂亦不是省油的燈,二人眉來眼去多日。趙剛聽了趙月嬋的話,暗罵這女人奸猾,“不見兔子不撒鷹”,可好歹能撈著好處,便暗地裡安排著,讓趙月嬋在家裡園子“偶遇”了戴慶一回,將繡樓窗戶開啟,臨床做梳妝狀,又不小心遺了帕子,從窗戶吹到戴慶腳下。
戴慶見之便驚為天人,趙剛便趁機道:“說起來我這妹妹也是個可憐人,先前嫁到京城林家,丈夫是個活霸王活土匪,妹妹這樣金閨玉質的就讓他糟踐,動輒便又打又罵,成親幾年沒有孩子,便要休妻,可滿處打聽去,誰不知道林錦樓膝下子女全無,他房裡還有幾個丫頭小妾呢,連個蛋都沒下出來,怎就責怪到妹妹頭上。鬧得這般不像樣,妹妹也沒臉再呆下去,嚷著要尋死,也是爹孃心疼她,這才同林家說了,和離出來,將妹妹送到京城來,讓我陪著散散心。”又誇說趙月嬋如何標緻,如何聰明靈巧,如何溫柔賢惠,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戴慶聽了頗為動心,聽趙剛的話也揣度出幾分意思,暗道這趙月嬋生得如此可愛,絕色難尋,年紀又輕,且又是趙晉的孫女,自己是趙晉的門生,這樣的出身也不至於辱沒了趙月嬋,倘若這親事若成了,一則自己得了美嬌娘,二則同趙家親上加親,豈不兩全其美?況他膝下已有三個兒子,眼下孫子都有了,即便趙月嬋是個不能生養的,自己也不用煩惱這子嗣之事。便笑道:“你妹妹既然這樣好,可又許了人家了?”
趙剛一聽這話便知有門,忙道:“還不曾,生怕又尋個粗魯漢子,糟蹋了妹妹青春年華,若要找,也合該找兄臺這樣的讀書人,文文氣氣,年紀大了也懂得溫柔疼人,妹妹才不至於春閨零落。”
戴慶笑道:“弟弟這是拿我開心,還是說正經話?”
趙剛道:“當然是正經話,不知兄臺的意思呢?”
戴慶又笑道:“說起來也是好事一樁,只怕你妹妹這樣的人品,不會嫁我這樣上年歲的當填房,你祖父也未必樂意。”
趙剛心說,就怕你這冤大頭不樂意,只滿口道:“這都無妨,兄臺若真有心思,便只管遣人上門提親,其餘之事交給小弟辦理便是。”
戴慶答應著去了,後果真遣了人到趙家去提親,這廂趙剛和趙月嬋早已跪著去求趙晉,趙月嬋先痛哭流涕說自己早已改了,如何收斂性情,日後如何妥帖行事。趙剛也說戴慶和趙月嬋如何般配,老少相配定能和諧白頭等語,說得天花亂墜。趙晉起先不應,卻由不得孫女梨花帶雨的左右哀求,因想著她受了一回磨磋也應是改了,這回兩廂有意,自己又何苦棒打鴛鴦,便答應下來。
趙晉一點頭,婚事便火燒火燎的操持起來,戴家因是續娶,便也不大辦,僅三個月,趙月嬋便進了戴家的門,趙月嬋嘴甜又殷勤小意,將戴慶哄得五迷三道,把旁人皆拋在腦後,寵愛極盛。
故而趙月嬋四處交際皆是打扮豔驚四座,風風光光,似是要將她原先受得窩囊氣都找尋回來似的。今日她再見林錦樓更是存了揚眉吐氣的心,當年他讓自己守著活寡,百般折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趕出來,幾欲將她置於死地,她心裡已發了誓,倘若尋了機會,便不讓林錦樓好過!可誰知林錦樓今日見了她,連第二眼都沒再看,視她無物,這比林錦樓對她橫眉冷對,或是恨罵不絕更讓她難承受。更遑論她竟然看到了陳香蘭!那小賤人不是早已讓她賣到青樓去了麼?怎又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穿得金光睜目的,林錦樓竟帶她出來交際,還巴巴的追過來給她引薦顯國公的女兒。
方才她